一向自認為罵遍全村無敵手、 保遍十里八村不合離的柴劉氏,在女兒面前突然變成了禿舌頭。
本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柴劉氏乾脆不說話了。
為了掩飾尷尬,一味的端著水碗喝水,整整一壺水都喝進去了。
水壺空了,柴小桃也沒有再給倒的意思。
眼看著中午飯時間到了,柴小桃更沒有留飯的意思。
柴劉氏只好訥訥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帕子放在桌上:“你爹說言哥兒上學堂了,花銷肯定不小,這是孃的一點兒心意,不在公中,你放心用。”
柴劉氏作勢想走,走得卻極慢,心理還有著最後一絲期盼,萬一、萬一女兒留飯呢,冰凍幾年的關係說不定就緩和了。
結果她錯了。
柴小桃站起身來,直接走向院門口方向,手裡還拿著那個帕子,感覺是想送客到門口,且退還帕子的意思。
柴劉氏突然有些慌了,自己先跑向門口,心想只要自己跑得足夠快,帕子就退不回來。
柴劉氏焦急的開啟院門,門口卻多了一個婦人和一個少年,保持著抬手敲門的姿勢。
柴劉氏見過婦人兩面,是柴小桃的大嫂,也就是秦沐大哥秦雨的娘子秦鄭氏,身旁的少年,是秦家長子嫡孫、十五歲的秦可訴。
柴劉氏立即如炸了毛的貓似的岔著腰:“我女兒說過不改嫁就是不改嫁,你一個大伯嫂,竟然來勸妯娌改嫁,我看你是燕別咕(蝙蝠)身上插雞毛,不是什麼好鳥!再敢開口,信不信我大蘿蔔搬家,拔得你根兒都不剩?”
柴小桃詫異的看了一眼柴劉氏。
初見柴劉氏,柴小桃之所以滿口不客氣的回懟,是因為她對柴劉氏讓自己給秦沐當填房頗有成見,加上她後來又勸柴小桃改嫁,她想當然的認為柴劉氏和秦家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沒想到見到秦家人,柴劉氏先火力全開的懟上了,這鬥志昂揚的狀態,和剛才被柴小桃懟得只會喝水的模樣完全不同。
加上一身花衣裳,簡直是公雞中的戰鬥雞了。
秦鄭氏輕叱了一聲:“嬸子這話可冤了我了。二弟妹改不改嫁與我何干?我今個兒來是給二弟妹送喜信兒的,我家可訴被臨安書院的山長看中了,說是連中三元的好苗子,免束脩入學,明天家裡擺酒席,請他二嬸回去粘粘喜氣。”
說是吃酒,分明是管柴小桃要禮份子,臉皮可夠厚的。
柴劉氏冷聲冷氣回道:“明個兒俺閨女沒空兒。”
秦鄭氏咧嘴一樂,“我怕二弟妹沒空兒,所以把可訴給帶過來了。孩子眼瞅著要進書院了,不知道該準備些啥東西,二弟妹已經給可言準備過一次了,這次就幫可訴準備吧。”
柴劉氏鼻子重重的哼一聲:“老大家的,你拿十兩銀子,不用小桃、我就能給你準備地道的,一樣都不漏。”
“十兩銀子?你咋不……”秦鄭氏驚叫了一聲。
秦鄭氏後知後覺自己失態了,忙緩和語氣道:“嬸子,這錢,我不是要,是借。借與不借,得二弟妹表態。這可關係到我們老秦家下一輩光宗耀祖的事,外人不好做主吧?”
柴劉氏小聲嘀咕:“只怕是狗咬骨頭、有借無還。”
秦鄭氏環視了一下柴小桃家的大青石房子,眼中閃過一抹嫉妒,緊盯著柴小桃道:“二弟妹,都是秦家人,你吃肉,俺們也得跟著喝點兒湯吧,不用借十兩,八兩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