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愣了一下,接到大媽在桌子下面塞過來幾張紙幣才恍然道:“啊對,小敏的大哥不是去了美國留學嗎?前兩天給我岳母寄來了200美元,我們家也分到了50美元,這不,給孩子們一人一張看著新鮮。”說著將灰綠色的HSD給章釗三人一人發了一張。
章母連忙推辭道:“哎呀,大嫂子,你給孩子錢幹什麼?”
大媽道:“這不過節了嗎,就當給孩子玩兒了。”
章母還待推辭不要,二媽卻一把接過章峻手裡的美元道:“哎呀,這就是美國錢啊,聽說一塊錢頂咱們好幾十塊錢呢。”
姑姑也有些好奇的要過了一張,來回翻看了一會道:“感覺也不比咱們的人民幣精緻啊?對了嫂子,你大哥出國學習已經兩年了吧,什麼時候能回國啊?”
大媽一臉得意地道:“回國?不回來了,我大哥已經在那邊找到工作了,在通用公司做汽車設計,這可是高科技的玩意!”
姑姑問道:“大哥應該是公費出國的吧?就這樣留在美國不回來沒問題麼?”
大媽擺擺手道:“沒事,美國人都答應了,華國敢不放人?至於國家出的錢,應該有美國人賠吧?“
她頓了頓,繼續說:”你們是不知道啊,美國那邊全是高樓大廈,最高的有好幾百米呢,一到晚上五光十色的,簡直和天堂一樣......我哥說了,等在那邊混的好了就把媳婦孩子都接過去,還可以讓我們也去美國轉一圈。”
二媽一臉羨慕地道:“哎呀,那你家這也算是有海外關係了呢,不知道章蕭能不能也借光去美國?”
二大爺瞪了二媽一眼,舉起杯子道:“過節了啊,來,喝酒喝酒。”
二媽被瞪了一眼,不敢再言語了。不過大媽沒有眼力見地繼續吹噓著美國的繁華,他哥哥留在美國有多麼正確。
“閉嘴!”又岔開了一次話題的二大爺忍不住將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頓道:“蕭敏,咱們這一家子難得一起吃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不愛和你計較,怎麼還說起來沒完了?拿著國家的錢給洋鬼子賣命很光榮?”
大媽被說的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反唇相譏道:“老二,你也不過就是個小警察而已,肩膀上連顆星星都沒有,操的什麼國家領導人的心?”
“我現在就替領導人教訓你!”二大爺的脾氣哪受得了這個,直接站了起來就要上前,被奶奶和章父死命地抓住,姑姑和二媽也趕緊護著大媽躲開。
二大爺不敢掙扎,怕傷到自己的老母親,只得怒罵道:“X的,小警察,小警察至少還是華國人,不像有的人,吃著國家的,穿著國家的,然後轉身就跑到外國去!”二大爺身為公家人,偶爾也有個公車私用啥的小毛病,不過對於家國觀念卻是看得極重。
大媽反唇相譏道:“我看是有人去不成美國,嫉妒了吧?”
噹的一聲,爺爺把飯碗摔在桌子上道:“行了,都別吵吵了!大過節的幹什麼呢?瑞信,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的以後就別進這個家門!”
老爺子平時笑眯眯的一臉和氣,不過一發飆卻是諸神退避,自有一家之長的威嚴。見到沒人說話了爺爺接著道:“都坐下吃飯!這事不許再提了啊。”
幾個人聞言都坐了下來,不過氣氛卻已經被徹底破壞了,二媽和姑姑想要插科打諢地緩解下氣氛,卻始終是不尷不尬的。大爺更是低著頭喝悶酒,一邊是媳婦一邊是弟弟,他又是個老實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大媽氣哼哼地坐在座位上半天,還是覺得氣不過就捅了捅大爺道:“瑞孝,既然人家都是愛國的,不吃美國大米,那你把美元要回來吧,改天我看看有沒有地方拿美元買點買不到的好東西!”
二大爺沉聲道:“章峻,把錢還給你大媽。”
章峻臉一苦,他本來還想著拿美元去他姥姥家那邊炫耀下呢,不過既然老爸發話了,他不敢不聽,只好將錢遞了回去。
“大媽,給你!”搶先一步把錢還回去的竟然是章釗。
大媽卻只接了章峻的錢,對章釗道:“章釗啊,這事兒和你沒關係,你的錢留著好了。”
章釗促狹道:“大媽,這錢是大舅好不容易刷盤子攢的,我可不能要。”
大媽愕然道:“你怎麼知道.......”說了一半就趕緊住口,同時恨恨地了章蕭一眼。肯定是自己兒子多嘴說漏了。要是知道自己的哥哥在美國還要刷盤子打工豈不是很沒面子?她反駁道:“章釗,你一個小孩家家的知道什麼,你出過國嗎?在美國到處都是機器在幹活,根本就不用人來刷盤子的。等你啥時候有了海外關係再來吧。”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姑姑道:“我去開門!”
然後沒過一會,拿回來一張寫了好多英文的包裹單道:“有人在香江給章釗寄來了包裹?不是寄錯了吧?”
章釗接過來看了一眼道:“沒錯,羅大叔寄來的,不過他不是在寶島嗎?怎麼跑香江去了?”
全家人愕然,大媽蕭敏更是漲的臉通紅。章釗什麼時候有個寶島的叔叔了?倒是章母見過那天早上的陣仗,有些恍然地道:“是那天你大姨夫帶來的那幫人?那個唱歌的羅大右?”
姑姑驚叫道:“什麼,羅大右?唱《童年》的那個他來過咱們家?天啊。”和老媽他們那一代人不同,姑姑正在上大學,對鄧麗軍、羅大右、張銘敏之類的港臺歌星可是喜愛的很呢。
章釗只好把編的故事再講一次,大媽聽了幾句就默不作聲地帶著章蕭提前走了。聽完故事的家人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不過包裹單都送來了,不可能是假的啊。
第二天,章釗央求著姑姑請假帶他去了郵局,沒辦法,就算章釗說出花來死心眼的郵局也不可能把幾百上千元的高價值包裹給一個四歲的孩子。就算姑姑一起跟著去了,郵局的人也拿著戶口核對了半天,還問了好幾個問題才罷休。
姑姑抱著一隻用牛皮紙捆好的大盒子,而章釗手裡拿著一隻泡沫包裝的小盒子,兩人坐上公交車返回了家裡。章釗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牛皮紙包裝,話說上輩子章釗的第一臺遊戲機是上了小學之後一次二大爺去鵬城給他帶回來的盜版機,原裝的任天堂機器他只在遊戲廳裡玩到過。
開啟銀灰色的紙盒包裝,章釗取出那標誌性的紅白色遊戲機——竟然是隻有A、B兩個鍵的版本,沒有連發鍵啊,差評……章釗連說明書都不看,就連線好了遊戲機,額,小破黑白電視竟然沒有AV線介面,不過這也難不倒章釗,他直接將AV纏上一圈絕緣膠帶連線到電視機的天線上,哈哈,大功告成了!
不知道羅大叔寄來的是什麼遊戲呢?章釗開啟另一個小小的包裹,裡面是三盤遊戲卡帶。章釗看了半天,橘黃色的卡帶上寫滿了日文…….額一個字兒都不認識,章釗學日語的計劃還沒提上日程呢。話說這時候的卡帶上都沒有配圖嗎?簡直是喪心病狂啊。
算了,乾脆直接試好了。章釗直接把遊戲卡插進機器,開啟電源,紅白機那特有的音效聲伴隨著熟悉的開機畫面,他恍然大悟,竟然是這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