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難對抗本能的,當徐老贏詢問孟靶可曾濫殺無辜時,雖然翻天盜首表現出無畏的模樣,可心底還是不自覺的湧現出那些張臉。
本以為不會再想起的面孔姓名竟會那樣清晰,而後徐老贏語氣冰冷卻直戳心底的詢問,更讓孟靶徹底慌了。
“徐行走饒命,徐行走饒命啊!”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慌亂的孟靶一頭重似一頭地磕到地上,祈求道:“當初是我豬油蒙了心,可如今我已痛改前非,饒我一命,饒我一命吧。”
“這求饒的模樣可不像翻天盜首的風采。”
用金剛短劍舞了個絢麗的劍花,寒光流轉間,徐老贏嗤笑道:“是否曾經有人也這樣向你哀求活命,而你又是怎麼答覆他的呢?”
不停磕頭的孟靶渾身一僵,嘴唇哆哆嗦嗦想要開口,卻什麼都說不出。
“你不死,我心難安。”
徐老贏笑笑:“這話不錯,今日還予盜首。”
短劍脫手,如電寒光在孟靶周身大穴穿梭,縱橫南境數十年的大冦,被斬成碎肉。
元洲劍者回頭朝著目瞪口呆的卡巴道:“上一招霆閃,這是第二招,御離。”
徐老贏還記掛著試劍演招,可黑小夥卡巴哪有心情關注這個。
他正在重建自己粉碎的三觀,在這南山澗上短短的,讓他簡單淳樸的認知裡多出很多不明所以的東西。
其中最沉重的,便是徐老贏的身份。
他的老贏兄弟,是一個貪花好色的流浪劍士,為了給喜愛的姑娘送禮,甚至將價值不菲的靈劍都給典當。
這讓黑小夥覺得親切的老兄,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眼前這般可敬可畏的人物。
元洲...徐氏嗎?
自己這樣的人,真的配同聖人後裔結交嗎?
“喂喂喂,說話啊?”
徐老贏看看黑小夥沒反應,上前幾步,伸手在對方面前晃了晃:“不會嚇傻了吧?唉,沒辦法,以後弟妹就交給我來照顧,卡巴老弟安心的去吧...”
“你他媽的才被嚇傻了呢!”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得有些精神力量支撐才能爬起。
而卡巴的精神支柱,就是自己的婆娘,當他聽到眼前色胚竟打上這種主意後,他還哪裡顧得上對聖人後裔的敬畏:“老子自己能照顧好,不用你,滾滾滾!”
“嘁!”
徐老贏略帶遺憾地啐了聲:“竟然沒傻,有些可惜啊。”
打趣一句後,剛剛的隔閡彷彿消失,卡巴還是那個泰南街第一神劍,而徐老贏也還是那個最終女人心的海灘浪子。
又用精鋼短劍舞了個劍花,徐老贏淡淡道:“等我處理了這些匪寇,回頭就教你練劍。”
原本包圍著兩人的匪寇早已被徐氏行走的強勢嚇傻,此刻看到對方舞著劍花走過來,哪裡還能升起反抗的心思。
齊刷刷地跪倒一片,淚聲俱下的哀求中,全是身負血海深仇,無奈落草為寇。
“行了行了,全都站到這兒排好。”
提在手中精鋼短劍就像指揮棒,徐老贏讓這群山頭的匪寇列隊站成一排:“覺得自己不曾亂殺無辜的,上前說明情況,都有機會開口,不用爭,不用搶,一個個來!”
孟靶攏共帶了八十親衛突圍,徐老贏落到南山澗時用劍雨殺死十數,而後一招斬斷翻天盜首左臂,逃了幾十被幽凰獵盡,現在南山澗上只剩下二三十個匪寇。
本著不妄殺一名無辜者的態度,徐老贏讓他們逐個上來接受詢問,但能成為翻天盜首親衛的人,又哪有什麼良人。
罪孽至淺的,手上也有三五條無辜的性命,這裡指的無辜,可不是圍剿匪寇時的對抗和劫掠商隊時的碰撞。
而是面對手無寸鐵的平民,或是已經付出贖金的土豪鄉紳,依舊不止殺性的暴虐。
簡單盤問後一連殺死八位,終於讓後頭的匪寇受不了了。
“你就是想把我們趕盡殺絕!”
恐懼讓年輕的匪寇生出無限憤怒,拾起地上的短槍,大喝道:“兄弟們一起上,同他拼了!”
“你好像覺得很委屈啊?”
精鋼短劍在徐老贏手中跳躍,歪著腦袋的徐氏行走直視眼前手持短槍的年輕匪寇:“有什麼好委屈的?全家被豪紳逼死,逃到山上當匪寇,轉年就給山上弟兄領路,將逼死你的那家豪紳盡數殺絕,這姑且稱作正義的復仇,可接下來又做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