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羅伸手輕撫妻子的背,使其情緒得以舒緩,接著道:?“苦了這方百姓,成為了淨土宗某位禪師想法的犧牲品。”
“在某些禪宗的修士看來,人生便是苦海。”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八苦之中,又以五陰熾盛最毒。”
“色、受、想、行、識,前七苦皆由此五蘊而生。”
“淨土宗的“大德高僧”應是參悟到這一點,才想出了要以梵音般若籠罩淨土城的辦法。”
“削弱慾念,從根本上影響領地中的居民,讓他們從一開始就能在無慾無想的境界下修行。”
“修者在創造功法的時候,總會過於樂觀,看得太遠有時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就像此間的梵音般若,或許在大德高僧看來,能在凡境便有無慾無想的心境基礎,不論修那條正法路子,都能一日千里,定可誕出無數佛子、聖徒。”
“只是從目前的結果來看,這淨土宗的高僧們,好像...搞砸了。”
與忿忿的雲秀不同,唐羅對這籠罩全城的梵音般若評價很高。
畢竟研究武道二十餘年,對於武道的感受已經融入骨血,以至於唐羅不論是看待事物還是分析情理,都會從武道的角度破題。
尋常人看到淨土城的居民有如行屍走肉,第一個念頭當然是淨土宗奴役百姓。
但在唐羅看來,如果只是為了奴役百姓,以禪宗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得更加漂亮。
畢竟連非天教這樣殘暴的教派都能唬得治下百姓感恩戴德,難道中州佛國的正教還能做得更差不成。
況且,要維持這樣籠罩全城的梵音般若,這淨土宗得有多少大德高僧不分日夜頌念清心咒。
這樣高昂的付出,如果目的只是為了奴役平民,那麼也太小看禪宗的氣度了。
起碼能夠創出這套梵音般若的修氏,絕不會有愚弄百姓這樣的低階趣味。
“這樣說來,用這幻術迷惑百姓的初衷,難道是好的?”
雲秀有些吃驚,不敢置通道。
“用心自然是好的,只是......”
唐羅笑著點頭,正要往下說,卻生生打住,面朝淨土禪寺方向拱手笑道:“初到淨土城,聽見梵音高妙,有感而發,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眼光獨到鞭辟入裡,只憑聽見梵音大唱便反推出老衲的初心動機,這般高深的武道造詣,令老衲敬佩萬分。”
身披紅底金線袈裟的僧人兩道修長白眉垂至雙頰,慈眉善目地向唐羅夫婦行禮,口中唱到:“老僧淨澄,見過兩位居士。”
“原來是淨澄大禪師當面,真是幸會。”
唐羅先是笑著拱手,然後自我介紹道:“晚輩羅陳,這位是內人。”
“說來也是慚愧,適才老衲聽到羅陳居士的高妙見解,心神巨震,冒昧叨擾,也只是想向居士請教。”
淨澄大禪師將姿態放得極低,但話語背後透露出來的資訊卻讓人有些吃驚。
禪宗五眼六神通,其中天眼通與天耳通被稱作入世神通,意為只有耳聰目明,不偏聽偏信,才能處事公允。
但說來簡單,真正能將兩大神通修至中成的都是極少,更別說照見三界六域、聞六道眾生言語的大成境界了。
就拿唐羅本身的極致聽力來講,都要勝過佛子衍空的天耳通修為。
可淨澄老和尚卻能在唐羅的聽力範圍外監聽到兩人的對話,光是這份天耳通修為,便能體現出深厚的底蘊。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世間任何能將宣告傳出佛國地界的大禪師,實力還真是強得可怕。
對於這樣的強者,唐羅當然不會怠慢,況且他這次進入佛國是有重要的事,若是一開始就同淨澄把關係搞僵,接下來的路恐怕就不太好走了。
所以唐羅笑盈盈道:“些許淺薄見識,不要讓禪師失望才好。”
“怎麼會,居士這邊請!”
看得出來淨澄大禪師很興奮,特別是在聽到唐羅願意交流後,連引帶請將兩夫婦引入淨土禪寺宗門。
就如同在外頭看到的那樣,邁入寺院中,更覺金碧輝煌。
來到一處偏殿中坐下,淨澄大禪師迫不及待地向唐羅問道:“適才羅陳居士說道梵音般若之初心,之後語言又止......老衲只想問,居士覺得這梵音般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