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看準了你們的軟弱,這些人才有恃無恐。”
唐羅冷冷道:“他們知道就算殺死幾個賤民,無雙城也不敢追究他們的責任,所以他們能在騷亂髮生之時,用最冷酷的辦法開路。”
“你們以為今天死的只是幾個百姓,靈獸踏過的只是幾個攔路的衛兵,所以沒有必要追究以免遭受更大的損失?”
“你們以為這是權衡,這是止損,這是忍痛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全是混賬!”
震耳欲聾的爆喝後,是唐羅湧動著怒火的雙眼。
“數百萬人,數百萬人將自己人生賭在無雙城,是因為他們相信這個城市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這裡的法典可以保護他們每一個人。”
“但你們今天卻要告訴他們,立在城門外的無雙法典只是關起門來的過家家,這兒跟龍洲其他所有城市都一樣,賤民的性命不值一曬。”
“這就是你們這些市政官要告訴百姓的事情?”
這才多少年啊,這些從西陵提拔起來的高潔名士,便學會了欺善怕惡,權衡御術。
失望的唐羅站起身來,淡淡道:“這件事不必再討論了,將統計名單交到將星館,無雙城不會放棄追求任何世家在混亂中對無雙城造成破壞的世家的責任。”
“而你們,帶句話給死難者的家屬。”
“無雙城的法典不能讓他們的親人復生,但會讓他們的仇人陪葬。”
“以上,散會。”
從鴉雀無聲的議事廳離開,唐羅的心情同被烏雲矇住的月亮一般陰鬱。
讓人難受的其實不是那些世家子在混亂時的殺伐果斷,對於世家的做派他實在太瞭解不過了。
他難受的是這些同他一起編纂出無雙法典的西陵名士,這些曾經的理想主義者,在身居高位之後,或許依舊保持著正派的作風與對弱者的憐憫。
可還是不可逆轉的染上了氏族的惡習,從他們考慮損失開始,他們就已暗中為治理的百姓標好了價格。
若是認同這樣的算計,那麼用不了多久,無雙城就和西賀所有城市沒有兩樣了。
而這樣的情況,是他所不願意見到的。
那立在城門外的無雙法典,不是為了管理百姓,而是警告世家,可是這層深意,他們好像並沒有想到。
帶著莫名沉重的心情回到頂層的院長室,雲秀同杜沙正在討論著什麼,看到唐羅進來,兩人同時沉默,並將目光轉向他。
“其實我在走上來時都聽到了。”
迎著兩人目光的唐羅聳聳肩道:“這件事確實很嚴重,但顯然沒有到託妻獻子的程度。”
“從雲喆那兒傳來的急報,坪山城的巡天舟正往龍洲來,最多五六天的功夫,就會抵達龍洲。”
雲秀焦聲道:“還有龍洲的情報組織,現在全都盯著我們,今晚妾身就送杜沙先生走,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夫人所言有理。”
杜沙點點頭道:“王巡風部傾巢而出絕不會無的放矢,角宿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了,吾現在離開才有可能保住秘密!”
聽著兩人一唱一和便達成共識的模樣,唐羅搖了搖頭座在離門最近的一張椅子上,有氣無力道:“都說了沒那麼嚴重,興許巡天舟開到一半就折返回去了。”
折返?回去?
...什麼意思?
不明深意的雲秀同杜沙對視一眼,眼中滿滿的疑惑。
緊接著,卻渾身一緊,難道...
“夫君大人是要去伏擊巡天神舟?”
雲秀小嘴微張,磕磕巴巴疑問道。
“好歹為夫也是一院之長,老是打打殺殺像什麼樣子。”
唐羅擺擺手道:“夫人仔細想想,安元希是來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