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接著泣告高嶽,“請少尹充當陛下和太尉間的橋樑,保全太尉的性命。”
現在朱泚唯一能找的,只可以是高嶽了。
高嶽沉吟了下,隨後即問蘇玉,現在京師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蘇玉便告訴高嶽:
朱太尉被叛黨脅迫,遭強擔當權知六軍,可心中卻始終不忘朝廷,於長安城裡將諸位播遷在外的官員、禁軍將領留在京中的家屬,還有十王宅裡的諸王都保護得非常妥當,並時刻準備反正。
現在蘇玉得到朱泚的指令,冒著生命危險來和高嶽取得聯絡,就是要敲定起事的時刻,再遲就來不及了。
“這麼說,太尉是迫不得已的?”
“少尹是何言耶?先前奉天城之戰,若不是朱太尉誓死暗中掣肘李懷光、李希烈二賊,陛下又如何能保得平安無事哇!”蘇玉說完,從懷裡掏出蠟丸來,說內裡是朱泚的密信,一片赤誠全在當中。
高嶽便自腰帶上拔出小刀,將蠟丸切開,細細看了番。
隨後他和霍忠唐互相使了個眼色,也取出文牘來,遞送到了蘇玉的手裡,蘇玉是識得字的,看了番後十分激動,“此乃御札......”
高嶽點點頭,說請朱太尉放心,聖主對他的心意是完全體察的。
果然御札上寫著李適的親筆,不但表態要赦免朱泚,還希望朱泚伺機反正朝廷,共襄義舉。高嶽還指著御札後的聯名給蘇玉看:
中書侍郎蕭復,黃門侍郎蕭昕、顏真卿,判度支劉晏,鎮海軍韓滉,諫議大夫姜公輔、劉從一,諸平章事段秀實、崔寧、渾瑊,是密密麻麻的,這些人也都擔保朱泚乃忠烈之士......
“陛下在奉天城時常說,他曾下詔,在幽州城內設‘太尉裡’(給坊起名字,榮耀朱泚),又改太尉、司徒的家鄉為‘司徒鄉’(榮耀朱滔的),故而他不相信太尉會真的附逆。“霍忠唐這會兒,急忙對蘇玉說到。
蘇玉淚水止不住地流下,對高嶽再度叩首,“箇中委曲,還請少尹明察。”
接下來,蘇玉借來營帳裡的針線,將皇帝的御札細細地縫在夾衣當中,又趁著夜色,返歸到京師城裡。
看蘇玉離去後,高嶽自案後起身,微微嘆口氣,走出帷幕,望著秋夜滿天寒星,又看著長樂坡前宏偉的長安城,看起來是有滿腹的心事。
“三兄......”燒得啪啪的篝火邊,霍忠唐緊緊貼著自己,關切地詢問說。
“七郎沒什麼,我只是在思索,朱太尉反正後,三川行營入城的路線。”高嶽趕緊如此說。
霍忠唐也嘆口氣,“我知道三兄你心有不忍,畢竟先前你在涇原行營當中也曾得過朱泚的照顧,可......”
還未說完,高嶽就舉起手來阻止他繼續下去。
因為營帳外,有幾位穿著翻領胡衣的漢子,也在軍卒指引下,來到高嶽面前。
高嶽負著雙手,側眼看著其中帶頭的中年人,良久說到,“許久不見,郭賊曹,不,現在應該是金吾府判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