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姚崇死,中庸遂變移。如何遊萬里,只為一胡兒。
泣溻乾坤色,飄零日月旗。火從龍闕起,淚向馬嵬垂。
始憶張丞相,全師郭子儀。百官皆剽劫,九廟盡崩隳。
塵撲銀輪暗,雷奔棧閣危。倖臣方賜死,野老不勝悲。
及溜飄淪日,行宮寂寞時。人心雖未厭,天意亦難知。
聖兩歸丹禁,承乾動四夷。因知納諫諍,始是太平基。
——唐貫休《玄宗幸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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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以前,顏真卿等宰臣級別的都提醒過皇帝,“朱滔、王武俊很可能對身官回授感到不滿,而會串通魏博田悅報復。”
可皇帝還沉醉在自己的權謀當中,根本沒聽進去。
故而得到馬燧的火急密報後,李適頓時無所適從,既害怕朱滔、王武俊會反水,導致削藩大計功虧一簣,也害怕再面對給自己提意見的大臣,那是自尊在作祟。
當然朱滔是個問題,在鳳翔的朱泚也是個問題——後者到底有無參與到前者的謀劃裡來?這事處理得當與否,是關鍵裡的關鍵。
他選擇單獨商議的人選,就是盧杞。
因盧杞每次說話他都願意聽,或者說盧杞說的話,每次都是自己想要聽到的。
便殿裡的盧杞聲色悲憤,信誓旦旦,稱朱泚忠心於朝廷,這是絕對不容抹煞的事實,“先前太尉還曾上奏陛下,願將幽州分為四軍,然後再將支郡刺史、縣令任免交還朝廷,難道陛下忘卻了嗎?”
這事李適有印象,當然這是朱泚的行軍司馬蔡廷玉具體呈交的,蔡廷玉說將盧龍鎮一分為四,涿州為永泰軍,莫州為唐興軍,薊州為靜塞軍,瀛洲為清夷軍,各軍州下屬的縣,縣令都繼續由朝廷委派,分“留使錢”養軍而已。
於是李適點點頭。
見皇帝的表情鬆動,盧杞又進言:“況且太尉始終鎮鳳翔,司徒則在幽州,兩者相距千里之遙,如何同謀?”
“太尉朕是瞭解的,確實是忠臣,可朕想不通,朱司徒為什麼要謀逆?如他真的那麼想要深州,朕可以讓給他。”
這時聽到皇帝的話語,讓盧杞的三角眼一動,他從對方口氣中聽到了不甘,知道李適內心裡是絕對不希望將深州讓給朱滔的,也不會把旌節給王武俊的,這對李適來說,是個削藩成功與否的根本問題——如讓地方軍將繼續隨意索取旌節或州縣,那這藩削和不削又有什麼區別呢?況且,迫於壓力推翻了原來的決定,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這對於李適是絕不能忍受的。
盧杞便立刻投其所好,稱“司徒不滿,倒未必是深州,怕是......聽到了蔡廷玉支解幽州的計劃,把蔡廷玉的方策當作朝廷的想法,當然有怨恨。”
皇帝的眉梢一擰,不說話。
可盧杞卻替他說了:“先等幽州敕使院的奏疏,如確實是因蔡廷玉的緣故,陛下萬不可因小德而沮大計——可貶殺蔡廷玉,安撫司徒——只要司徒不反,區區王武俊不足為懼,光是張孝忠、康日知便足以對付。”
聽到這個建議,皇帝揹著的雙手不斷搓動,很明顯處於強烈的痛苦猶豫中。
盧杞這時霍地跪拜下來,淚流滿面,嘶吼道:“臣知陛下仁愛不忍,臣願飛堂牒,替陛下促成此事!”
最後皇帝閉上雙眼,舉起手來,意思是盧杞你看著辦,另外他還問了句盧杞:“馬燧密奏之事你又如何看,他在內裡稱,昭義軍李抱真素來與朱泚交好(李抱真的從兄李抱玉任鳳翔節度使十餘年,死前曾推舉朱泚為繼任者),稱李抱真在對田悅戰事裡首鼠兩端,是早已和朱泚、朱滔兄弟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