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朱滔那小子,他根本都不能算是我兄弟,早晚得找他算賬。
然而很快,鳳翔府城郊外的百通坊,韋皋的宅第當中,高嶽和韋皋又在夜中對“忠臣”的定義進行了番深入探討。
“河朔要大亂了!”韋皋敏銳地察覺到。
成德軍節度使李寶臣的病情大家都曉得,而高嶽則也瞭解到,今年防秋計程車兵正陸續往回撥動,似乎準備著要應付關東隨時可能出現的危局。
“豈止是河朔,淄青、淮西、山南東道,都要牽扯其中,山南的梁崇義可能是首次發難者,隨後各個方鎮都要捲進去。”
“那朱泚?”韋皋問到。
“李寶臣一死,幽州節度使朱滔怎能不捲入其中,而朱泚又怎能得免?”高嶽皺著眉頭,手扶下頷,“我曾寫過篇策文,這群方鎮平日裡一盤散沙,可一旦遇到朝廷削藩,必定串聯膠固,陛下操之過急......”
可“操之過急”剛說出口,高嶽就意識到,歷史程序是環環相扣的。
他在楊炎虎口下保住劉晏,可代價是盧杞更為快速的上位,而盧杞上位是肯定要陷楊炎的。
楊炎一旦傾覆,和盧杞互相勾結的淮西李希烈便會立刻得到詔令,前去討伐山南東道的梁崇義。
這種程序,他如今很難改變,只能順勢而為。
“朱泚是忠臣嗎?”
面對高嶽的疑問,韋皋搖頭表示否認。
“那我倆對唐家是忠臣嗎?”
韋皋點頭,意思是我倆當然是最忠的忠臣。
“然則忠臣無權,也不過是宮中鐘磬,徒具空響而已。故而身為最忠的忠臣,可不能口頭上說說,那樣和桐中鳳沒啥區別,只有依附奸臣、逆臣,成長為個有權有兵的忠臣,才是真正的王道啊!世間的事,真的是詭譎得很。”
可高嶽的這番話雖然拗口,韋皋卻完全能領會,“逸崧說得是,身為忠臣,若聖主不知其忠,與草木同朽,豈不痛哉?”
所以高嶽內心裡開始懷疑,能和自己同道的,怎麼好像都是奸臣,或者權臣。
而後兩人策劃,先幫朱泚固權,趁機排擠掉蔡廷玉、朱體微,佔據更大更多的資本,隨後擇機而動,定要風風光光成為大唐的“頭號忠臣”。
數日後,朱泚則找到行軍司馬蔡廷玉,說出想要上奏朝廷,讓舒王實鎮涇原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