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陸懷寧皺了皺眉,道:“其實,陸某人知道那些百姓是被人利用,也知道有包藏禍心者藏在百姓之中,只是……陸懷寧無法像少俠那般的殺伐果決,僅僅從這一點上來看,少俠是否會覺得我陸懷寧太迂腐了,只是一個書呆子。”
“倒也沒有。”
林昭笑道:“陸大人是文華閣的大學士,是滿腹經綸的讀書人,我倒是想問一句,陸大人應該也知道我是使了一些手段,將自己的青蚨錢、飛魚錢藏進了那些屍體的懷中,以此來證明他們是貪官爪牙的事實,僅僅從這種手段上來看,陸大人是否會覺得林昭不夠光明磊落?”
陸懷寧神色凝重,道:“少俠的出發點是好的,所以這件事並算不得不夠光明磊落,陸懷寧能夠覺察出來,少俠雖然是劍修,但也算是半個儒家弟子,既然身為儒家弟子,以這等手段來印證這些人的身份,會不會多少有些不妥?”
“這就要把道理說清楚了。”
林昭雙臂抱懷,一臉笑容的說道:“那些藏在百姓中行刺大人的人,算得上是小人了吧?以小人論跡不論心來看,這些人死不足惜,而我身為半個儒家弟子,追求的是君子慎獨克己復禮,但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君子論心不論跡,我今天的種種手段,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心裡這一關,我是能過得去的,相反,如果我抱殘守缺,沒有出手,看著陸大人保全名節的話,那反倒是真正的迂了,讀書人憑什麼就要受制於人,憑什麼就要被人欺負,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對好人,我們確實應當溫良恭儉讓,但對惡人,手段凌厲一點我覺得並不過分。”
陸懷寧笑著點頭:“陸某受教……”
“大人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林昭問。
陸懷寧皺了皺眉,道:“江州府是待不下去了,我區區的一個陸懷寧就算是待在江州府也做不了什麼事,所以我打算回京一趟,向陛下痛陳南方兩州的時局,若是再不停止推行改谷為米,恐怕南方的魚米之鄉就要變得餓殍遍野了。”
“你覺得能成?”林昭笑道。
“成不成,都得去試試。”
“行。”
林昭點點頭:“這一路怕是會十分兇險,我會一路隨行,跟大人一起去寧安城,剛剛好,其實我遊歷百花天下的下一站也是寧安城。”
“好。”
陸懷寧拱手行禮:“既然如此,多謝少俠了!”
……
傍晚。
嶺南池家調遣了一艘鳧羽龍舟,護送陸懷寧沿江北上前往京城寧安城,而林昭和柳璃櫻則依舊被安排在樓上的貴賓房,至於陸懷寧,則住在一樓,以免過於張揚。
兩天後,抵達寧安城。
眾人換乘馬匹,柳璃櫻為林昭稍微易容了幾分,依舊還是一襲白衣,身後背劍,騎乘一匹白馬,但與之前青廬客棧中那年輕劍客的容貌已經全然不同了,忙完這一切之後,柳璃櫻再次藏身於劍鞘之上,跟著林昭一起護送陸懷寧返回京城。
中午,馬不停蹄,甚至根本就沒有返回陸懷寧的府邸,一行人直接護送著陸懷寧進了皇宮,去覲見許氏皇帝許辰。
京城繁鬧,但根本無暇遊歷,進了皇宮深處之後,皇帝在文華閣內召見陸懷寧,而林昭、池中魚、池玉然等隨行修士則在文華閣外靜靜守著,不遠處,便是刀劍如林、旗甲鮮明的御林軍了。
“會順利嗎?”
池中魚看著那座文華閣,心中頗為忐忑:“以陸大學士在朝中的威望,興許真的能說動皇帝。”
“難。”
林昭也看著文華閣,道:“明明皇帝可以在很多地方召見陸懷寧,但他偏偏選擇了文華閣,你們就不覺得其中有深意嗎?”
池中魚皺眉,心頭愈發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