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玉卮道:“師姐姐多慮了,林昭是金丹劍修還是元嬰劍修有區別嗎?說句難聽的,哪怕他是一位十一境劍修,區別也不大,林昭令人憂慮的地方從來不是他的修為,而是這個人的心計,有他在,雪域天池就像是一座深淵,誰敢踏入就能吞噬掉誰,哪怕是數百萬大軍也一樣。”
說著,她一聲嘆息,道:“我所氣憤的是,竟然讓他破開心境了,此時的林昭心中再無半分愧疚與自責,反倒是湧出了許多‘生機’,我實在是不能理解,是什麼人,是什麼東西能讓他這麼快的就解開了心結,讀書人的道理……真有這麼厲害?”
“當然厲害了。”
風泉雙臂抱懷,笑道:“讀書人做學問,為天下劃下許多條條框框,也給自己劃下許多條條框框,一旦真的認定了一個道理,則再無顧慮,否則的話,儒家文林中的那些上五境為何一個個赴死的時候那麼慨然,這種東西,是我們劍修所無法理解的。”
“哦?”
玉卮瞥了一眼風泉,一聲嗤笑道:“風泉大人如今還有心思發笑?”
“為何不能?”
風泉依舊面帶微笑。
玉卮嘴角一揚,看向雪域天池,淡然道:“妖族天下已經沒有絲毫點滴的劍道氣運了,林婉華破境,幾乎一口氣就把我們妖族天下的劍道氣運吃光了,風泉大人的劍道源自於妖族天下,可謂是根深蒂固,如今看來,風泉大人此生怕是無緣十三境了。”
“又有什麼干係?”
風泉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笑道:“將來北方四族總是會南下的,我有大把的時間在人族這座天下修行,到時候禮尚往來,用人族的劍道氣運破境也是一樣的,憑什麼林婉華能去妖族天下,我們就不能去人族天下了?”
“哼~~~”
玉卮微微一笑,不再跟他計較辯解,一個莽夫罷了,懂個屁。
……
荷風書院。
一座假山之上的小亭中,林昭舒展了一下身軀,在藏書閣中苦讀三天,確實累壞了,而且飢飽度也都快要歸零了,好在顧零榆懂事得很,親自提著一籃飯菜送了過來,就坐在一旁看著林昭吃飽喝足,這才讓一名弟子收走碗碟。
不遠處,書院的正庭大院中,有孩子端坐在學舍中讀書,有的則在外面玩鬧,其中一個熊孩子最為囂張,提著一根木棍當眾耍了一套自創的劍法,然後將木棍一扔,竟然紮起了一個四不像的拳樁,耍了一套虎虎生風毫無章法的拳法。
“如何!”
張洛白看著一群玩伴,笑道:“我家後面就是大校場,天天都能看到雪域軍團的武夫練拳,跟著學了一點,我這套戎馬拳法可原滋原味否?”
一名少年笑道:“張洛白,你這是哪門子狗屁戎馬拳法啊,后街挑大糞的莊稼漢扎的把式都比你的更像戎馬拳法!”
“唉……”
張洛白搖搖頭:“曲高和寡,你看不懂拳法我不怪你,但你不該如此大放厥詞!”
說著,他伸手一指那少年,沉聲道:“羅七友,你等著瞧,再過幾年我長得跟你一般高了,便會下山找你問拳,等你倒在我拳下時,請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這就叫因果報應!”
一群孩子哈哈大笑。
張洛白則再次拿著短棍,在院子裡一頓打草,然而,簇擁不少,許多蒙童都跟著張洛白瘋魔起來,玩鬧成一片,而不遠處,負責看護孩子們的小先生則只是面帶和煦笑容,沒關係,少年們就該這麼玩鬧,若是有什麼事情他也能第一時間阻止,畢竟自己的星河境可不是假的。
林昭也遠遠的看著,其實心裡特別羨慕這些雪域天池上的孩子們,想當年,百年前自己讀書的時候,書塾裡的先生可沒那麼和善,更沒有這麼一肚子的學問,跟現在怎麼比啊?荷風書院的院主可是一位儒家十二境賢人,曾經的國子監大祭酒啊,他所帶來的年輕弟子,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哪一個不是滿腹經綸,而且境界也都不會太低,能跟著這群小先生讀書,是這群孩子們的福緣。
……
“……”
林昭遠遠的望著,那把木棍當劍揮舞的熊孩子一臉大汗,笑容燦爛天真,而且,正是他從藏書閣的樓頂上掉下來,砸中了書架,讓林昭看到了那一行解開心結的聖賢道理,其實那孩子算是自己的福將,而且,林昭看著他的感覺竟然有些似曾相識。
“是他嗎?”
林昭忽地輕聲問了一句。
顧零榆微微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