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過往2)
近來雲間城突然曼延起一種怪病。
患病者起初什麼都看不出來,就像是個正常人,但隨著病發,患者就會越來越虛弱,就好像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但是無論怎麼查,都是查不出病因的。
不僅查不出病因,他們也沒找到任何治癒手段,無論是科學治療,還是法術治療,對於患者來說都是無用功。
而尚夕暉和尚時黎的母親,就得了這樣一種怪病,不僅如此,他們的母親還是第一批患者中的一個。
國王召集來了各種名醫,甚至差人去醫療水平發達的小世界裡找醫生過來,卻都無濟於事。不僅是他的妻子,還有許許多多他的子民,都染上了這種怪病,他卻束手無策。在重大的壓力下,本正值壯年的過往一夜間白了頭。
今天,是母親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母親死去時的模樣並不能算安詳,因為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除了一雙眼睛還很漂亮,其餘已經看不出她原本的美貌。她最後依依不捨地看了兄弟倆一眼,最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尚時黎撲到母親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嚎啕大哭:“媽媽!媽媽你怎麼了。”他隨即又急切地去拽尚夕暉:“哥哥,媽媽為什麼醒不過來了?媽媽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媽媽怎麼那麼瘦啊?”
“哥哥,我的血是不是能救媽媽?我把我的血全都給媽媽,媽媽能不能好起來?”
尚夕暉本來也在忍著眼淚,這會兒聽到尚時黎的話卻是悚然一驚。
他又想到那天,那隻在天空中爆開成血霧的鳥雀。那天,雖然他和歌德已經在極力掩飾,但還是讓尚時黎明白了自己的異於常人之處嗎?
或許,尚時黎的血真的能讓母親起死回生,但是母親這具身體能承受的能量上限是多少呢?母親也會像那隻鳥雀一樣爆開嗎?
但是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又出現一絲希冀。
畢竟,畢竟人和鳥是不一樣的,不是嗎?就算鳥承受不住,人未必不可以啊。
如果,如果真的成功了,母親就能回到他們身邊,健康得回到他們身邊……
“混蛋,你在想什麼!”歌德一個手刀重重地劈向尚夕暉的腦袋,尚夕暉被他這一下打清醒了。
歌德揪著尚夕暉的衣領,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尚夕暉,你絕對不能動這樣的心思。無論如何,逆轉生死就是逆天改命,是絕對得不到好結果的。你給我清醒一點!時黎年紀小不懂,難道你還不懂嗎?”
其實歌德不用說那麼多,尚夕暉的腦子早就轉過彎兒來了。他沉默地掙開歌德的手,轉而抱起哇哇大哭的尚時黎。他輕拍著尚時黎的脊背,輕聲哄著說:“時黎,讓媽媽安息吧,讓她安詳地離開吧。”
一個人的死亡遠遠不是結束。
接下來的幾天,第一批患病的患者已經開始陸續死亡,每天都有一定數量的死亡報告上交給國王,但是他們一不知道病源,二不知道病名,根本無從防範。彼時,雲間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漸漸的,城中開始出現了這樣的傳言:“這傳染病,實際上是魔神降下的詛咒,魔神即將歸來複仇,巨大的災禍即將降臨在雲間城人的頭上。”
在重大的壓力下,王室已經不足以安撫民心,他們只能出動教會,在這種關於玄學的場合,教會的影響力要比王室大得多。
這一天,教會的主教正在準備祭神儀式,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可以獲得來自神明的啟示,渡過難關。
此時的歌德雖然小小年紀就坐上了聖子之位,但他到底年幼,還沒能掌握多少實權。大部分事務都還是由他的師父——現任主教來處理的。
進行過聖水的洗禮後,歌德穿上一件純白色的長袍,懷中抱著聖瓶就來找主教:“主教大人,儀式即將開始了。”
“嗯,我知道。”一個溫和如春風的聲音傳來,黑發的主教同樣披著潔白的長袍走出來。
他雖是雲間城教會的主教,但看起來意外的年輕,看上去約摸只有二十多歲。與他很好聽的聲音不同,主教長了一張沒有什麼記憶點的臉,如果不是穿著那一身神袍,估計沒人能認得出這是雲間城的主教。歌德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年齡,但歌德從五歲開始就跟在主教身邊,到現在已經十一歲了,主教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沒有任何變化。
主教帶著歌德走上了祭臺。
惶惶不安的民眾們眼巴巴地看著主教念著禱詞,在某一個節點所有人也都低頭進行禱告。突然,一道金色的光灑下,黑發主教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民眾卻很興奮,因為這正是得到神明回應的象徵。
黑發主教的表情似乎很是糾結,但誰都沒發現,他的眼底一閃而過了一抹隱藏的很好的幸災:“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就在剛才,神明告訴我,解除詛咒的方法非常簡單,這關鍵就在於一個人身上。”
他抬手一指上面的看臺,而那高高的看臺一向屬於王室的專屬坐席:“那就是我們雲間城的二王子殿下。”
四下群眾一片嘩然,尚夕暉怔楞片刻,接著抱緊了懷中的尚時黎:“這怎麼可能?莫不是你弄錯了。”神明的啟示哪裡是那麼好獲得的,雲間城人已經有多久沒接收到過完整的神明啟示了?怎麼會一有啟示,就將苗頭指向尚時黎呢?
而尚時黎這個孩子,還偏巧真的從出生開始就和普通人有很大的不同。
“王子殿下,您在質疑我,還是質疑神明呢?”黑發主教輕飄飄的道,尚夕暉無論承認哪個,都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