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著我的眼神掃了一眼,輕哼一聲,“輕薄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他拽過身旁的破爛衣衫穿在身上,“我只是怕你凍死而已!”
他是想救我?
我的心裡存有一絲狐疑。
他看我不說話,冷言冷語道,“別誤會,我救你不是因為對你有什麼額外的感情,只是因為你是蘇大將軍的女兒,畢竟逃難的時候還用得著你。”說罷,他往面前的火堆裡添了點柴。
這話讓我如墜冰窖,看來我還得謝謝蘇老頭,給了我一個免死金牌?
呵。
我撇了撇嘴,“逃難帶著我,就怕我這身份會讓你死的更慘。”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死?”他斜睨了我一眼,“我這輩子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我看著他滿眼的狠厲,像個亡命徒。這種人不畏生死,當然,為了自己活命,也會不顧任何人的性命。如果他不是打了用我來牽制蘇老頭的主意,恐怕我已經被他扔在大雪地裡凍死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遠處突然響起了陣陣馬蹄聲,他一下子警覺起來,和那個老者迅速踩滅了火堆,“快走!”他拽上我,騎著馬穿梭在密林之中。
嗖嗖嗖。
後面追趕我們的人數箭齊發,這是想置人於死地?這麼大的仇,看來不是殺了誰家的老父親,就是奪了誰家的小媳婦吧?
噗的一聲,身後的男人一聲悶哼。
他中箭了?
我側過頭看他,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四周被壓抑的黑暗所籠罩,而我身後的男人只是皺緊了眉頭,一聲不吭。
沒過一盞茶的功夫,他的呼吸聲開始沉重,也越發急促,再次側過頭看他時,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似乎體力開始不支,馬跑起來的速度也開始放慢,不遠處樹林裡攢動著火把的光,已經越來越近了,要是這個時候被抓到,我不成他的同黨了嗎?
情急之下,我迫使他扣住我的腰,讓他趴在我的後背上,我抓緊韁繩,大喝一聲,“駕!”馬兒又恢復了之前的速度。
“你會騎馬?”他略帶吃驚的反問我。
“將軍的女兒會騎馬,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嗎?”我從小就在泥坑裡摸爬滾打,騎馬射箭都還略懂一二,沒人管我,只是自顧自的琢磨,因為他們都知道,我成不了大器,只配做蘇淮儀的墊腳石!
在大家眼裡,只有蘇淮儀才配做大家閨秀。而我,什麼都不是。
我對前面開路的老者大喊,“找個地方停一下,他身上的傷必須處理,不然失血過多,會有性命之憂。”
追兵已經被落下很遠,老者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暫時落腳,我讓他把男人背後的箭拔下來,幸好他們水囊裡有酒,灑在傷口上,那男人頓時咬緊了牙關。
那種疼痛,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偶然抬眸,與他剛毅不屈的眼神相碰撞,他直直的盯著我,絲毫沒有躲閃,這不是蠅營狗苟那幫子人該有的眼神。
“如果剛才不是你……”
“不用謝我,你應該感謝自己的命好。”他一怔,嗤笑一聲倚靠在樹旁。
我沒想到,那麼高傲冷漠的他,竟然會笑的如此坦誠。
“你們被包圍了!”黑暗中突如其來的一聲,四周竄出幾十個身穿鎧甲的人,我的心猛的提了起來,不知所措。
剛剛受傷的男人也在老者的攙扶下,強支撐身體站起來。藉著慘白的月光,我看到他額前細密的汗珠,就算真的和來人交戰,恐怕他也撐不住了。
只聽那群人大喝一聲,“我等奉驃騎大將軍之命,特來捉拿蒼翼細作,識趣的,快快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