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深知谷迢的實力,索性也由得他去。
谷迢與他們面面相覷一會,只為了特意來丟下一句話:“我走了。”
“啊,你去哪?”張怡然直起身子問。
谷迢:“……冒險。”
覺得這對話異常熟悉的張豪:“……”
馬楓還意猶未盡站起來:“我也要——”
“我自己去。”
馬楓癟嘴蹲了回去。
陳青石忍不住笑,用鋼筋撥弄著火堆,對谷迢點頭致意:“注意安全。”
汪海川也說:“早去早回,我們在這裡等你。”
“不用等我。”
眾人紛紛一愣,看見谷迢調整著眼罩,察覺到氛圍不對回頭,那隻金眸搖曳著漠然火光。
“我會直接回圖書館。”
超額完成梁絕的囑咐,谷迢點了點頭,背過身邁入走廊深處的暗夜裡。
就當陳青石幾人重新回到圖書館,在他們敲開大門的那一刻,忽的從內颳起一陣黝黑的妖風,似乎有什麼穿過他們之間消失在空曠的校園之中。
“我們回來——怎麼回事!”張怡然打招呼的聲音一個極拐轉為驚叫。
他們打著光,看見亂作一團的館內,李揚薇坐在角落裡,正叼著手電筒,神情淡定,給受傷的吳潮包紮傷口。
陳青石守在最後進門,但仍警惕的回頭,回想起開門時不經意對上的那雙猩紅眼眸,眉心碾得極緊。
而另一邊,結束通話電話的梁絕跟教室裡的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婉拒許歸請求一起的申請,也來到了唯一有鏡子的廁所裡。
深夜的廁所裡,只有門外的應急燈亮著,年久失修的水龍頭擰不緊,只是滴答著水。
而如同節省空間般,鋪展著鏡子的洗手池對面就是廁所隔間,顯得很侷促。
梁絕站在鏡子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午夜零點還有三分鐘。
鏡子裡的景象昏暗,只有聚精會神凝視,勉強可以看清他自己的輪廓,還有下半截照在光裡的制服。
而那雙紅色的眼睛,注視著久了,梁絕就會忽然浮現出一種莫名的念頭:
“——現在我是誰?”
沒有等他掙脫這一思緒,那些心底的紛亂雜音連同白日裡破碎的記憶一同湧上腦海。
碎片構成的雪、樓梯間的推搡。
從考場上站起的少年人面容青澀,在四面八方刺來的視線裡,格外手足無措。
“我是誰?”
梁絕俯身撐在洗手池邊,湊近冰涼的鏡子,抬手摸上那雙不受控制笑起的眼。
被擅自攪動的記憶浮游上腦海。
那個少年高舉著簡陋撲克牌,坐在教室中央朝自己看過來,雙眸閃亮笑意張揚,問:“梁哥,來不來?”
怪物學生們交錯變換的面孔被濺上黑血,自地獄深處投來空洞的注視。
“我是誰?”
沒有說完的句子戛然而止,梁絕感受到指尖觸及鏡面傳遞來的冰涼。
光輝燦爛的美術教室裡,半具屍體橫躺面前,他低下頭看見自己滿手的鮮血。
還有。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