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意識時,“梁絕”正戴著圍巾走下樓梯。
印象裡大抵是剛剛結束期末考,臨近年假,校園裡的同學已經走得七七八八。
他的餘光瞥見被一群人推搡進入廁所的身影,對方透過臂膀的縫隙間投來的絕望眼神格外清晰。
幾乎沒有猶豫的,他轉身跟著進了廁所。
人聲嘈雜,影子與影子的糾纏之間,被抓著頭發跪壓瓷磚旁的身影,抿緊雙唇,卻還是被迫離腥臭的便池越來越近。
偏偏本應空無一人的門外,忽然投落一個少年的影子:“你們再這樣,我就去喊老師了。”
為首的學生循聲回頭,死死盯著他看:“喲,這不是我們年級第一的山下春見嗎,你他媽裝什麼呢?再不滾就連你一起喂尿。”
“我說了,再這樣我就去喊亞美老師了。”少年站在門口,雙手插兜,旁人看不見他緊攥起的拳頭,“放開那個同學。”
嘈雜的人聲靜了幾秒。
“……哈。”
為首的男生忍不住輕笑,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回頭俯身,一下一下拍著那個跪著的同學的臉。
“聽見沒,讓我放開你呢,正好我今兒心情好,還不趕快謝謝我們好學生。”
被放開的學生踉蹌著站起身,在即將跑出門口時,隱晦瞥了少年一眼,其中所含的複雜情緒被梁絕敏銳捕捉到了。
劫後餘生的感激,走投無路的悽然,還有……看到下一個替罪之羊的憐憫。
霸淩者率領著其他人,插著兜浪蕩經過少年時,腳步頓了頓,偏首在他耳邊留下一句話:
“呵。\&09;的山下同學,我們下一個春天見。”
【系統通報:已成功抓住ta,掉落故事。】
【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去找老師求助,他為什麼要我反省我自己的問題?】
【……他們都是一夥的,他們同流合汙!!!】
驚魂未定的教室裡,又一次響起了象徵接通的鈴聲。
玩家紛紛回頭去看,只見梁絕臉色古怪,從衣兜裡掏出了搖晃著吊墜的手機,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像極了剛由夢中清醒,邊打哈欠邊疑惑問道:
“喂,梁絕?”
梁絕聽著聲音按開擴音:“是我,谷迢。”
“果然啊,你解決了?”
梁絕眉眼一怔,隨即輕笑:“只要我想的話……不礙事。”
谷迢並沒有詢問今天的電話時間為何提前了這麼多,而是如平常般道:“進度的事情你聽到了吧,我們推理出了真相,但是一時半會……嘁,說不完。”
腦海裡紛亂的雜音暫時凝滯了一會,梁絕敲著桌面輕笑,說:“啊,既然這樣先由我這邊起頭好了。昨天晚上我們觸發了第五條規則,目前已經補全了所有規則的資訊。”
他說完剩餘幾條沒被破解的資訊之後,又接著道:“這次電話提前,或許是因為進度通報之後,瑪麗開始加快了對我們的攻擊頻率。之前還在一樓,現在已經可以出現在我們玩家的身後了。”
“這樣啊。”谷迢應了一聲,表示已經知曉,“那我說一下被推理出來的真相,首先真實的死亡人數其實是二十三人……”
驟然強烈的雜音震得梁絕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從其他人視角看來,那雙溫潤的紅眸此刻正逐漸褪去屬於人的溫度。
最近處幾人動作迅速的掏出了武器。
梁絕瞥了警惕的玩家一眼,似乎對這不分時宜嘈亂的聲音感到煩倦,他神色平靜,抬眼間輕易壓制了體內叫囂的某位存在,唇角勾著極輕柔的笑意,是自言自語也似一種危險的警告:
“——安靜一點好嗎,山下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