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很快,有些只是匆匆掃了一眼。
“你在這裡、亂翻什麼?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嗎?”餘淳見狀又來擠兌,“一個新人怎麼這麼不懂事?”
將他的話純當放屁,谷迢理都沒理。
當確認已經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谷迢便停止翻找,離開了資料堆。
重新坐回那張冰涼的長椅上,谷迢窩好姿勢拽低了眼罩,以一副要睡不睡的姿勢,看著窗外陰沉而清晰的雨幕。
他的身後,玩家們討論好對於資料的劃分,紛紛動手檢視起來。
“嘿。”
聽到聲音,谷迢立馬閉上眼裝睡。
陳青石打完招呼,自然而然挨著他坐下來,手裡還拿著幾張學生資料。
“你好像總是很困。”
谷迢:“……”
沒有得到回應,陳青石也不氣餒,抖了抖資料接著說:“我發現二十五年之前,高二年級出事之後,有一些學生被記了大過,有些則是記過之後又開除……雖然沒有說明是什麼原因,不過很好猜對吧?”
“之前我擔心你是否也經歷過這些不太好的回憶,但你卻說你曾是‘眼睛’。”
谷迢動了動,重新睜開眼看去,就見對方那雙灰藍色眼眸漾起幾分關切。
“如果的話可以能跟我說說嗎,為什麼偏偏是‘眼睛’?而它又代表了什麼?”
這個人某些方面太過清澈,讓谷迢不由得聯想到了梁絕,想起在皮納塔被擊碎後落下的一片狼藉裡,他拉開揹包時映入眼簾的麵包。
——其他玩家都像你們這樣好心嗎?
——終究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谷迢終於放下枕在腦後的雙手,說出自己的疑問:“十三級臺階現在對我們構不成什麼威脅,所以‘眼睛’的含義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不過你們怎麼總是喜歡表達這種無謂的關心?這些對你們通關副本沒有什麼幫助。”
“……或許是因為我看到過。”
陳青石似乎沒有意料到這個問題,他邊思考邊回答,“因為知道了曾發生過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想對此視而不見,裝作一無所知就任憑它們那樣擱置……痛苦不會因為我們的逃避而消失,它會一直在那裡。”
谷迢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僵了一瞬。陳青石感覺好像有什麼浮於表面的東西正悄然融化。
沒等他細想,谷迢又打了個哈欠,眼角飛起一點生理淚花,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卻開始了回答:“……‘眼睛’的含義只是我基於經歷進行的猜測——它們或許是事件中的旁觀者。”
谷迢覺得自己也確實是旁觀者的一員。
在大片空白的記憶之前,他想起少年時期刺眼的陽光,與其照進來的還有巨大的推搡聲響,它們一同拉開了一天必然上演好幾次的玩鬧戲碼。
那個被圍堵的同學瘦小又怯懦,隱隱帶著些許希祈的目光透過人與人的縫隙,與被吵醒的谷迢對視在一起。
可他對這一切視若無睹,換了個姿勢繼續趴著。
直到嬉笑裡響起了幾聲清脆的巴掌。
“玩鬧”在班級裡沉默的縱容中陡然拔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背後兀自撞來一股巨大的沖擊,被打斷抬手動作的學生不滿地回頭,看見那人收回踹椅子砸他的腳,那雙金眸裡的情緒漠然至極,一如毫無波瀾的死灰,卻帶著幾分暴怒的戾氣。
“再吵就滾出去。”
吵嚷聲瞬間熄滅,隨即與上課鈴聲一同遞來的,還有一張表示感謝的字條。
你在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