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經過前廳的石英鐘,鐘擺後的鏡面終於照出他的身影。
一如十數年前的夏天,尚未被無望與哀鬱浸染,依舊是無憂無慮的小孩。
他快樂地跑出前廳,奔向庭院中潺潺的不止的小池。
小小的夏理要和大家一起去看湖區的日落。
要有唐頌哥哥,要有公主,更要有不會讓夏理掉眼淚的徐知競。
航班即將降落。
伴隨指示燈的亮起,一聲輕響敲碎了夏理過分久遠的迷夢。
他跑出小院,提示音與腳步同時在耳畔閃過。
夏理甚至沒來得及分清那來自於現實又或夢境。
一切驟然收束坍塌,換回夢醒一瞬,世界逆轉般的抽離。
飛機已經抵達ri上空。
不息的海波與徹夜的燈火靜靜點亮夜晚。
夏理倦怠地朝舷窗外看,這座位於北方的小島仍舊披著來不及融化的白雪。
過去的夏天已然過去,新的夏天卻尚未來臨。
夏理心底不曾腐朽的痛楚像是正在漸漸蘇醒,拙劣而煽情地扮作悸動,試圖重新將他禁錮,困在徐知競一廂情願的恩賜之中。
——
聖誕早已結束,剩下零星幾家庭院裡還留有可愛的裝飾。
夏理的感冒沒有完全好,起床不久便去附近的超市買藥。
他經過一把充氣雪橇,這家的孩子們正圍著草坪玩鬧。
見夏理溫柔地對他們笑了笑,男孩們便也停下腳步,害羞地打量過幾秒,笑著對這個不算陌生的哥哥說早安。
夏理心想,也許回來的路上還會遇到。
因而買了些水果和糖,打算分給小朋友們。
他在超市多待了些時間,沒能見到徐知競沿街道走過。
後者按照助理給出的地址停在一棟漂亮的灰藍色別墅前。
前院的楓樹尚未長出新葉,枯瘦地留下四密生長的枝幹。
徐知競沒有靠近,就站在一步之遙的步道上。
消融的雪水將地面抹得潮濕。
他裹著一襲黑色的大衣站在路旁,像是陰鬱雪季留下的幻影,被風吹動發梢。
小鎮依山而建,來到夏理家需要經過一段漫長的坡道。
徐知競還在為按下門鈴後的對白而不知所措,一抬眼卻望見道熟悉的身影,緩慢地從大雪過後的灰白的世界中剝離出來。
煙藍色的圍巾將夏理的面板襯得皓白,視線稍稍垂落,讓下巴和鼻尖藏進暖融融彌散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