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小雨連著下過幾天,街道上滿是水漬劃出的車轍。
徐知競請了假,在附近一家酒店住下。
手臂上的傷口並不深,簡單的清創縫合後就能離開醫院。
這裡的天氣與紐約相似,生活節奏卻截然不同。
酒店的窗戶正對著普羅維登斯河,每個黃昏都能看見有人沿著河岸慢悠悠地散步。
徐知競想起那些在索倫託的日子。
手裡的冰淇淋迅速融化,往往還沒遞到夏理面前,奶油便涼絲絲地淌過了面板。
這裡的雨水也一樣,帶著刺骨的寒意,偏偏算不上激烈,只是輕盈地從雲層間落下。
夏理的學校已經開學,徐知競不敢常去,不過偶爾趁著雨停在圖書館逛逛。
白色的磚石堆砌出建築主體,由不斷向上的臺階引著造訪者步入懸落吊燈後深棕色的大門。
助理告訴他,夏理的實驗室位於後山的一座大樓。
除卻那裡,圖書館大概是對方最常出現的地點。
或許是因為天氣不好,徐知競在這裡待過一週都沒能遇到夏理。
他甚至已經熟悉了附近的街巷,可他真正期待的卻始終不曾出現。
這天下午細雨漸止,徐知競穿上外套,難得沒有朝山上走,而是順著河道漫無目的地途經市區。
夏理週二的課少,被教授差去送一份檔案。
他感冒了近一個星期,斷斷續續地低燒,直到臨近開學才終於好轉。
家裡的食材所剩無幾,夏理順道去了趟超市,買一些食物和日用品。
走向室外的那一刻,席捲而來的寒冷空氣不免讓他想起徐知競。
對方手上的傷口在思緒平靜過後成為一道新的心結,叫夏理時不時便為此後怕不已。
他倒說不清究竟是為了徐知競,還是為了自己。
時至今日,夏理的生活仍就依賴徐母提供的費用維持。
他實在過慣了不需為經濟困擾的日子。
人在年少時或許尚且留有改變的勇氣。一旦越過某個節點便會被習慣束縛,囿於構成自身常識的生活之中。
自記事起,所有接收到的資訊都不斷向夏理強調,他能夠無所顧忌地去追求自己喜愛的事業。
徐知競的母親在面對徐知競時過分嚴苛,對待夏理卻又太過寬柔。
因此,即便到了今時今日,夏理也不曾設想脫離一貫的認知。
他擔憂的不過是徐知競的母親會不會知道這件事。
人性向來貪婪,何況夏理早已過了願意為自由舍棄一切的青春期。
吃穿需要錢,出行需要錢,上學需要錢,實驗專案與材料更是需要耗不盡的經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