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目擊者的取證與調查持續了近兩個月。
過分強烈的刺激使夏理患上應激性的解離,直到假期結束才有所好轉。
這令調查的時間不斷拖延,回到邁阿密早已是新一年的春天。
夏理偶爾會看報導。
紀星唯的父母官司纏身,自始至終不曾出現。
代替前往紐約處理事務的是律師團隊與兩名親屬。
裝扮得體的女人表現出一種吊詭的,優雅且端莊的哀傷,不斷用幹燥的手帕去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夏理認為那像演技不佳的電影。
同樣隔著螢幕呈現,被鏡頭記錄下早已排演過的一言一行。
再轟動的新聞過了時效也會逐漸平息,何況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至多不過是條無關痛癢的八卦。
夏理開始不記得一些由日常情緒所産生的感觸。
紀星唯死了,他對最純粹,最神聖的親緣之愛的幻想便也隨之破滅了。
他不斷地夢見,甚至在清醒的時刻想起紀星唯說要帶他去時代廣場等跨年時的神情。
手機裡還存著紀星唯投送的照片。
是那張在洛克菲勒的聖誕樹下拍的合影。
夢境反複重現著公寓裡濺滿鮮紅的過道。
夏理從不安中醒來,睜眼對上紀星唯明亮的,充滿期待的,漾著水色的眼睛。
兩人對視許久,夏理意識到自己仍在夢中。
這樣的場景出現了太多次,以至於他甚至不需要真正蘇醒,都能夠分辨出自己身處何處。
要是沒有去紐約就好了,要是沒有開啟那扇門就好了。
要是沒有為紀星唯戴上冠冕就好了,要是徐知競從來都沒有送出過這份禮物就好了。
夏理其實明白這不是徐知競的錯。
可即便如此,夏理與徐知競所謂的愛情卻好像真的就要結束了。
他太需要一個藉口來為自己開脫,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這個短暫的冬天。
所有畫面與聲音吵嚷地堆積起來,讓夏理根本無法思考,什麼都分辨不了。
“夏理。”
有人在叫他。
“夏理。”
是徐知競的嗓音。
夏理醒了,卻不想睜開眼睛。
徐知競無非是要問他些尋常的廢話,可他就連呼吸都覺得疲憊。
他變得嗜睡,無論如何都睡不夠。
昏昏沉沉等來夜晚,又因為想到那些和紀星唯一起坐在窗邊的雪夜而失眠。
夏理一面害怕聽見紀星唯的名字,一面又自虐似的在清醒的時刻不斷從各類社交媒體上搜尋這三個字。
一樣的行為累積了太多次,以至於甚至不再需要他按下搜尋,大資料自然會讓紀星唯的身影出現在夏理的螢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