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在溫熱的口腔裡化成裹著潮濕的小小一團。
夏理慢吞吞將勺子從紅潤的唇間拔出來,旋即又探出舌尖,一點一點,順著奶油緩慢地舔舐。
他總是這樣,無意識地引誘。
夏理習慣了被徐知競認可的舉動,還以為對任何人來說都算尋常。
“夏理……”
“嗯?”夏理收回舌尖,露出被涎水與奶油抹得濕紅的下唇,“怎麼了?”
孟晉予強忍著沖動,心底的話更是說不出口。
他沒辦法一直陪夏理耗下去,玩這場被過度拖延的遊戲。
即便夏理此刻接受,到了時限,他也有既定的路要走。
孟晉予有時甚至會想,夏理是否是因為那些不斷傾注時間才變得如此珍貴。
這場遊戲進行了太久,以至於他幾度忘了這不過是場必然終結的遊戲,就連真心都押上牌桌。
“早點休息吧。”
有些話現在說似乎顯得殘忍。
孟晉予無法為兩人找到一個完滿的結局,末了仍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他在離開前替夏理關上了陽臺的門。
冷氣被隔絕,室溫驟然回升。
他回到夏理身邊,抬手猶豫地滯在了對方臉側。
夏理的嘴角淺淺沾著些融化的白色糖漿,孟晉予想過替對方擦拭,不知怎麼卻沒能付諸行動。
寬大的手掌最終蓋在了夏理眼前,帶來他人的體溫,以及視覺被剝奪後,聽覺愈加敏銳捕捉到的道別。
“晚安。明天還要開會,別感冒了。”
那點讓夏理不斷回憶起徐知競的光亮隨著對方的話音被掩蓋。
夏理在孟晉予的掌心裡眨眼,睫毛擦過掌紋,看見有微弱的碎光透過對方的指縫漏了進來。
他剛要去捉孟晉予的手腕,對方卻如預知一般,忽地將手撤走了。
猝然落入視線的燈火照得夏理一陣暈眩。
再起身看去,孟晉予已然走過了客廳與門廊的交界。
他越過夏理剝落的外套,繞開純白的襯衣,又一轉身,就那樣輕易地消失在隔斷之後。
夏理遲鈍地發覺自己從起身那一刻便屏住了呼吸。
他莫名感到失落,卻無法探尋到這種失落的源頭。
房門輕微地響過一聲,夏理頹然跌回沙發。
他抬起手,重新遮上視線,嘗試以這樣的方式讓所有的混沌,與不知名的情緒全部歸於沉寂。
紐約帶來的回憶太多,觸及的往事也太過繁冗。
窗外的大雪攪得夏理心亂如麻。
能夠說出口的,就只有無從消止的鬱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