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可這個冬天沒有奇跡
達到極限的大腦彷彿已經喪失了對身體的所有掌控權，謝南州只覺得，身體上的每一寸骨頭，每一處肌膚正在裂開。
他已經體無完膚了，過往的一切在這一刻，都只是一場支離破碎的夢而已，謝南州覺得他什麼都沒有了。
謝奶奶從未見過眼睛裡充斥著極恨，極怨等情緒的謝南州，她只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侵犯。
自己費心費力做的一切，在謝南州眼裡，竟然成為了束縛，倒是可笑的很。
“你要為了他放棄整個謝家？你瘋了嗎？”
謝南州勾著唇上，笑的極其的諷刺：“如果他死了，那我也就死了，奶奶，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喊你了，我告訴你，我，恨你。”
謝南州的眼神帶著疏離，語氣更是沒有一絲溫度。
沈潯在旁邊，難得沒有勸著謝南州。
該如此的，要不是謝奶奶，要不是謝南州的拋棄，一切的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的。
明明晚上他們還在一起吃團圓飯，明明差一點，就能將蕭卿野養出肉來了。
差一點，蕭卿野就可以幸福了。
沈潯根本不敢去想，他家阿野到底是有多痛，才會選擇在這一天無情的掠奪自己的生命，才會選擇陪他們演了這麼久的戲。
白起全程都沒有多餘的情緒，他就蹲在角落裡，就那麼蹲著。
他肩膀太沉重了，就好像有好幾棵樹倒在他身上，將他死死地壓住，壓彎了他的脊背，壓軟了他的膝蓋。
好似在那麼一個瞬間，白起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腥甜，上不來也下不去，就那麼堵著，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手術門開啟的那一瞬間，白起幾乎是沖過去的。
他就那麼焦急的拉著陸塵的手，說不出話來，他就比劃著。
那眼神，充滿著期盼，他想看到奇跡。
直到陸塵閉上了眼睛，沖著所有人搖了搖頭，白起才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鋪天蓋地的絕望遮住了本應該照進去的光，一下子，白起感覺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癱軟在了地上。
陸塵沒有力氣去扶白起，他自己才是最不願意說出這個真相的人。
陸塵將手中拿著的小福星放到沈潯的手中，聲音沙啞：“他活不了幾天了，那一刀擦過了他的心髒，一旦心髒一用力跳動，他就會因為心髒破裂而死，現在他的呼吸，全靠儀器撐著，大機率也是醒不過來了，我自己也不願意相信，我求著老師，求著教授救他，可每個人都對我搖了搖頭。”
“他們都搖頭，憑什麼啊，憑什麼這樣，是教授就了不起嗎？他們不救，我自己救，只是當我拿起手術刀，看著蕭卿野那不斷往外冒血的胸口時，我才發覺，原來程一所說的無力感就是這樣的，我救不了他，我，我甚至都不敢下刀。”
“他的血怎麼都止不住，我看不見血管，我什麼都看不見，可蕭卿野呢？他就是個大傻子，他還強撐著對我搖頭，將這個小福星給我，他說，他不配。”
其實蕭卿野的聲音特別特別的小，小到陸塵就算趴在他的耳邊，也沒能聽清。
或許是太瞭解蕭卿野了，又或許是這一刻陸塵突然懂了唇語吧。
反正他讀懂了。
沈潯看著躺在自己手心裡還泛著藍光的小福星，一下子就哭出了聲。
明明蕭卿野滿身鮮血，可小福星卻是幹淨的。
是幹淨的啊。
沈潯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