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華主僕扭頭看去,只見大廳中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站了起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便摑向面前的奴婢,那奴婢被他狠厲的一掌扇得直接摔在了地上,一雙小手摁在了方才被男人怒掃在地的滾燙茶水上,碎茶杯紮了一手,鮮血直流,卻還是趕忙爬起來,跪地哭道:“對不起,奴不是有意的,還請貴人莫要生氣。”
“你這個賤婢是想燙死老子吧,粗鄙的東西。”男子繼續怒斥道,一腳便將人又踹翻倒在地上。
滿廳堂的人頓時都朝他們看了來,那說書的先生自也是說不下去了,也停了下來。
童鈺見此,先是上前來將那女奴扶了起來,繼而向那肥胖的男子深揖一禮,道:“貴人莫生氣,怪我這地方僕從都笨手笨腳,我定會好生管教,不如今日童某請客,貴人今日開銷一律免單,您看妥否?”
其實那男子倒是也沒傷著什麼,只是被添茶時濺起的熱水不小心燙了下罷了。
“真是好不講理的人。”英寧禁不住低聲鄙夷道。
謝思華沒吱聲,也不欲多管閒事,轉身朝外而去。這世道本就是這樣,強者可以欺凌一切弱小的群體,前世她受無念啟發,儘自己所能的幫助每一個邊關的苦難百姓,可最後才發現你救得了一個,卻救不了所有。以大欺小,以強欺弱,這本就是自然法則。
“免單?童先生這是看不起誰?你可知我爹是誰?我爹可是禮部侍郎錢忠,老子是缺你這一單的人嗎?”
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的謝思華聞言,頓時收回了腳步。
錢忠。
這個人她雖沒見過,可這個名字她記得,前世最後那些詆譭無念佛子形象的閒言碎語,沒少出自這位之口。
轉身回到大廳,謝思華目光沉冷的看著那個激動得身上的肉都在抖動的胖子。
“原來是錢公子,是我不長眼了,公子莫怪,那不知公子要如何才能消氣?”童鈺賠笑道,然而謝思華看得清,他含笑的眼底卻是已經透出了不耐,他心底是不懼這個胖子的。
“老子要她……”
“錢公子。”謝思華上前開口,及時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轉眸看去,見一身板瘦小的少年從人群后走上前來,來到了胖子面前,不由都是訝然和嗤笑,一副等看好戲的模樣。
錢原皺眉打量了下眼前這個小身板的男子,揚了揚他厚厚的雙下巴,道:“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蔥?”
謝思華一笑,道:“我是哪裡冒出來的哪根蔥不打緊,關鍵是公子方才實在不該自報家門啊,這錢忠大人是人人都知道的好官啊,最是講究禮教名聲,公子這不報家門還好,這報了家門,還怎麼教訓這個女奴,若是輕了難解公子心頭之恨,重了,又只怕有損錢大人聲譽,你看……”
說著,謝思華還做出了一副很是替他為難的模樣。
錢原被她如此一說,心裡也是急了,他爹的確最是注重禮教名聲,他要是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苛待了這婢女,傳出去,他畢然要受罰。
看著錢原憋紅了臉愣在原地的樣子,眾人不由都是頗有意外的看著這身材瘦小卻頗有膽識的少年,起鬨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