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今今
葉衿連呼吸都要窒住了。
他心頭亂撞，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手指一動都不敢動，猛一抬頭，遊為剛好推開店門，轉過臉來，示意小朋友先走一步。
見葉衿站著不動，他便輕彎嘴唇，逗貓一樣，食指微動，在葉衿掌心輕輕一勾。
像魚鈎掛住可憐的小金魚。
葉衿臉上飛紅，心跳得像糟了雷擊，但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幾步邁出店門後回首，見遊為穩立門邊，學小孩剛才一動不動，葉衿便也有樣學樣，掌心相握下更添幾分力道，宛如孩童置氣，將二人交纏之手一把拽至胸前，好讓那遲遲不動、故意戲弄於他的遊為被拉出門外。
“你不要擋人家做生意。”葉衿教育他。
周遭“人家”與客人，都在以打趣目光偷窺二人。葉衿沒被這種飽含善意的注視包圍過，渾身都不自在，大眼睛裡閃爍的全是慌張與羞赧。
遊為見狀，不欺負他了，還脾氣很好地接受了葉衿的“教育”：“好。”
他任由葉衿牽著自己走山道回纜車站。
沿途夜風習習，港城已被暮色鋪遍。遊為的瞳色像狼，夜視也如炬，忽見樹叢中有白影掠過，腳步不由停頓。
但葉衿沒看到，還以為他又搗亂，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遊為說：“你乖一點。”
——乖啲啦，阿為。乖一點，阿為。）
“好。”遊為應聲，牽得更緊，灰綠眼眸奇異地微微閃爍，“我乖。”
葉衿默然，不自在地轉過身去，一邊帶路，一邊偷偷摩挲耳廓。
“但是——”遊為語帶笑意，“你沒發現這條路我們沒走過嗎？”
他今日笑得頻繁，讓葉衿倍感無措。
路痴即刻止步，這才意識到離店時左右遲疑再三，最後還是選錯了方向。但他淡定，轉身走回頭路時，還若無其事地用眼神又“警告”了遊為一遍：乖一點。
乖一點。
不要再丟下我。
乖一點。
葉衿的手攥得更緊了。
還是搭纜車，這回是順山而下。
維港夜色如瀑，倒懸天際，纜車緩緩滑入燈火闌珊的霓虹夢境，又一時不察，闔目跌入斑駁陸離的林間光影。
人生有幾多個八分鐘。葉衿幾乎輕嘆。
下山後改行步道，葉衿心情更加輕快，主動提議步行至上環皇後大道中。他興致勃勃，遊為沒有反對，路過一間知名奶茶店，還主動停下腳步，詢問葉衿是否需要續杯山頂之味。
葉衿猛點頭，真心實意地笑起來時，笑容彷彿春日裡綻放的繁花，讓空氣都染上甜蜜。
但何蔚來電。
在山上時，遊為說，他在等一個訊息。他等到了嗎？
葉衿最乖，主動請纓：“我去排隊，你在這裡等我。你要喝嗎？”
遊為點頭：“跟你一樣。”
葉衿便笑得更燦爛。
交握了一路的雙手終於松開，掌心微汗，遇風微涼。在遊為下意識重新攥緊手掌時，葉衿轉過身，同樣小心地護住自己的右手，輕輕將其扣在了心口的位置。
“喂，遊為？”
何蔚一貫懶散的聲線突然提起精神，劈頭蓋臉，穿透市中心的喧嘩抵達遊為耳邊。
“什麼事？”
“大事！”何蔚用江城方言罵了句髒話，“你猜我查出來什麼？祝阿姨當年的主治大夫是港城人，她是沈青青的中學學姐，被葉即明一手提拔上來，不知道是不是那老不死的又一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