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 54 先道歉是狗
午後日光灑在淺黃色牆面上，漫射出暖冽的光。
幾株枯藤，攀附牆角，搖搖欲墜。
同ayssa不告而別後，葉衿被遊為拽著手腕，踉蹌著跟上他。兩人均是一言不發。路邊清冷店面像是冷漠見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在博肯海姆區的街道上。
遊為生氣了。
葉衿仰頭，望向遊為那唯一可供自己觀望的後腦勺。混血兒的冷峻背影遮住了一切情緒，葉衿只能靠想象猜他表情，憤怒又或冷漠。
想得出神，腳下一滑，忽然踩空，心跳出於生理恐懼猛提到了嗓子眼。
電光火石間，遊為猛地攥住他手腕，將即將面部朝下狠狠栽倒的葉衿一把扯入自己懷中。沖力之大，讓遊為穩健的步伐也向後退了兩步，踩下一層臺階，與睜大雙眼的葉衿四目相對。
這次，他又打算如何“教訓”葉衿？——“你哥沒教過你看路？”
他——他沒說這句話。
“你和她商量好了？”
遊為一路皺緊的眉頭，隨話音落下竟鬆了開來，只留下淡淡的迷茫痕跡。盡管如此，語氣仍舊直接而冷硬，似乎不需葉衿開口，答案早已預設。
葉衿的心跳失序，再度加速。
確實，他從未向任何朋友，包括唐裁，透露過自己的實習地址。但在昨晚的一通電話裡，葉衿向ayssa洩了底。在那張白天交到他手裡的紙條上，女人的地址中突兀地夾著一個“505”，多餘得顯眼。若非葉衿回家摸出紙條，無聊地查了一下，恐怕還不會那麼早就察覺這是個無效地址。
505……sos，求救訊號？
葉衿不確定ayssa是否真有膽量在遊為面前交給他這種紙條，也猜不透她究竟想求什麼。夜色深沉，他滿腹疑惑地撥通了紙上的號碼。那邊迅速接起，第一聲，便是他們剛剛才聽過一次的：“阿衿，求求你。”
唐令則出事了。
年初啟動的中歐樞紐專案，五月花落遊家，實施至今，唐令則作為江城央行分行副行長，是此專案資金流動、風險控制的關鍵負責人。
四天前，一封實名舉報信出現在政府投訴郵箱，指控他在貸款審批中存在重大不合規操作，並附有證據。江城分行隨即展開內部調查，發現有一筆鉅款去向異常，疑似唐令則私放資金，流向不明外資賬戶。這一發現，令唐副行長瞬間面臨落馬危機，審查升級，若事態惡化，專案恐被緊急叫停。
聽ayssa的意思，唐令則已在局中，遊家若袖手旁觀，結局或是同歸？那筆款項，莫非牽涉遊家？
葉衿不知情，遊為卻不可能全然不知。而在昨晚那通平底炸雷的電話之前，遊家繼承人遊為，竟仍然在公園裡，氣定神閑地逗葉衿玩。
是他真的無所謂，還是遊家另有打算？ayssa也分不清這些，但她別無他路，只能求助唯一可能援手的遊為。
看在沈青青和tia的面子上，葉衿答應替ayssa製造一個向遊為求助的機會，而且效率奇高，就安排在了今天。但女人和小孩的把戲粗劣不堪，ayssa一出現，遊為已洞穿了一切。
葉衿無話可說。
被遊為識破的後果，他不是沒想過，卻猜不出會怎樣。這件事，可大可小——小了，不過是看在長輩面上給個說話的機會；大了，卻像是他竟幫外人將遊為拖入渾水。
念及後者，葉衿心裡一驚，一面覺自己好壞，惶恐不安，一面又心跳加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竟對即將可能降臨的“懲罰”躍躍欲試。
虛假的“疼愛”早已不夠，他想要更多，甚至不惜赤足上刀鋒，去探遊為的底線。
玩砸了？
再說啊。
葉衿抬頭，故意露出柔弱神情，但還未開口，便被遊為狠狠扣住下巴，力道重得彷彿要捏碎他。
“你玩我，是吧？”遊為的聲音冷得真如刀鋒。
這就算“玩”？葉衿微微蹙眉，下一秒卻笑了：“是你讓我見她的。”
遊為甚至還提醒葉衿，他和ayssa是一路人，既然如此，如何能讓遊少失望？葉衿笑得刺目，下一句更是刀割：“是你先試探，見了預想中的結局，怎麼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