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9章 49 風紀整頓
“我是在教學樓的天臺上，遇到你媽咪的。”ayssa輕聲回憶。
那年她不過十三，沈青青也未滿十八，兩個人都嫩的像是初春的柳芽。ayssa，這個名字那時還不屬於她，但由於不喜歡本名，故事裡依然是ayssa。
那天，ayssa蜷縮在天臺一隅，獨自吞吐煙霧。沈青青一如既往地獨自上天臺透氣，卻在門檻處停住腳步，目光如水，靜靜地流淌在ayssa的背影上。
看著她，看著煙霧隨著她的呼吸，緩緩上升，像是要把心頭的沉重一點點釋放。
沈青青靠近時，警覺性讓ayssa猛地轉身，被抓包的尷尬和驚慌從臉上一閃而過，直到她聽到少女的嗓音清冷如霜，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風紀整頓。煙和打火機，交曬比我收咗。風紀整頓。煙和火機，交我沒收。）
話是這麼說，但沈青青自顧自地接過學妹的煙，卻是熟練地叼在自己唇間，低頭等待，彷彿無聲的命令。
ayssa的手，不知為何在頂樓的風中微微顫抖，半分鐘過去，方才遲疑地點燃了那一抹煙火。
——你唔知學校禁煙咩？你不知道學校禁煙嗎？）
ayssa反問“風紀委員”。
——嗯。嗯。）
長睫如幕，遮住了沈青青眼中的秘密。
——咁我哋唔同人講嘅。那我們不告訴別人。）
“她……還會抽煙？”葉衿愣住，聲音低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就像是在聽另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樣。
“抽得不兇，有了你之後，就戒了。”ayssa託著腮，眼中泛起回憶的光芒，“我懷tia的時候，見過她一次，青青還又沒收了一次我的煙呢。”
一旁，遊為的目光終於從那片綠得發慌的草坪上挪開，定格在葉衿手中的檸檬水杯上，不知想到什麼，他的思緒似乎也飄到了遙遠的往昔。
在他們的媽媽還未成為媽媽之前，是什麼樣子的？
“我們倆念書那會兒，窮得叮當響。”
可盡管囊中羞澀，日子艱辛，ayssa提起往事，眼裡的光依舊溫柔如水。
ayssa與沈青青，當年都曾是港城慧蕾女校的學生。這所學校，由祝家在上世紀慷慨捐資建立，坐落在九龍，環境雅緻，設施一流，推崇全人教育，立志栽培出思維獨立、創新精神與國際視野並重的現代女性。
為確保教育公平，慧蕾女校的招生渠道頗為多元，讓不同背景的孩子們都有機會沐浴在祝家的教育資源下。
成績斐然如沈青青，當年在燕城，一邊備戰中考，一邊緊張準備慧蕾面向內地學生的選拔考試。她對後者更為上心，因為她明白，只有做到“特別優秀”，才有機會觸及最高額的獎學金。
至於成績平平的ayssa……
ayssa眨巴著眼睛，帶點戲謔：“祝家隔幾年就會挑一個吉祥物，我是其中之一。你媽媽說的，我運氣一向很好。”
祝家教育基金會要挑選學生代表，這角色，要吸引眼球，還得有一段足夠催淚的身世。當年那個還未蛻變成ayssa的女孩，恰恰完美符合這兩個條件，社群一推薦，很快就有了迴音。
ayssa偷瞄了遊為一眼，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獎學金確實幫我們減免了大部分費用，但剩下的，對全靠自己的小孩來說，還是天文數字。我小時候靠社群接濟，自己打零工，後來做ode賺學費。青青比我好些，早年寫信到匈牙利，有親戚寄錢資助她讀書。”
“匈牙利……親戚？”葉衿一臉茫然。
“是呀。”ayssa應道，“你媽咪是燕城人，你知不知？”
葉衿點頭，這個他倒是清楚，也聽說過沈家枝繁葉茂，但沈青青那支旁落，父母離異後，她更是成了棄兒。沈青青後來從江城逃走，但她對燕城的感情，其實比陌生還要更淡一些。
“我知道得也不多啦，”ayssa輕聲說，“你媽咪講，沈家有一位長輩，和她一樣叛逆，離家遠行至東歐。青青小時候見過她，後來輾轉得到那位長輩的地址，試探著寫了信，沒想到，幾個月後，竟然真的收獲了一筆‘自由資金’。”
二零零零年，千禧之春，沈青青未滿十五週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