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卓大學修完了本科雙學位後,葉臻並未選擇繼續深造,而是出面接手了葉氏,沉穩氣質在多年的高位歷練中愈發深厚。同他相比,遊為與何蔚在象牙塔裡多待了幾年,但今次並肩而立,氣勢上竟也絲毫不落下風。
他們一走,廳堂內又再度觥籌交錯,熱鬧起來。
與何蔚一同前來,葉臻親自迎接,直觀的混血兒面孔——就算之前未曾目睹遊少風采,也定能在過往的傳聞和此刻四周起伏的低語中認出來客的身份。
是那金字塔尖,遙遙天上宮闕裡居住的仙女。
葉衿低低垂眸,正為自己的比喻發笑,耳邊忽然傳來成煜曉慌慌張張的呼喊:“夭壽啊!遊為為什麼會來這裡啊!”
葉衿回頭看他,挑眉問道:“為什麼不能來?”
成煜曉跑到他面前,跺了跺腳,一臉憤慨:“你爸怎麼想的啊,竟然請遊家來撐場面,不過一個私生子,擔得起嗎他!”
小小吱吱喳喳。
葉衿眼尾滑過輕笑,目光再次投向那三人剛才消失的方向,沒有回應。
成煜曉卻猛然意識到自己方才講錯了話,臉色驟變,眼睛瞪得圓圓,嘴巴張了又合:“衿衿,我不是那個意思……”
葉衿拉過他的手,安慰地搖了搖,又指向自己看的方向,笑道:“那邊是洗手間。”
成煜曉一臉茫然。
葉衿桃花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些:“他們三人是結伴去洗手間了嗎?”
成煜曉的嘴巴瞬間張得老大,半個身子都向外探去,幸好被葉衿及時拽住手臂,這才勉強穩住。
“成小小又撒什麼癔症,見著你這麼激動,小時候你搶過他洋娃娃?”
二層,江戶切子玻璃隔斷之後。
何蔚悠閑地坐在沙發扶手上,一面胡扯,一面側過身,戀戀不捨地撫摸遊為身上那件由高定手工布料精心製成的衣物——那種渴望的眼神,好像想將兩粒琥珀袖釦都生生摳下來。
“這是上月遊叔拍來的那個古董?原來是買給您的啊。我當時也想拿下,尊重長輩才再未舉牌。遊少,等您哪天不喜歡了,能不能優先考慮考慮我?儂曉得的,我最歡喜跟在儂身後撿破爛。”
遊為不發一言,將自己的袖子從何蔚手中一寸一寸地解救出來。
何蔚見狀,撇了撇嘴:“果然到最後都還是拼爹,回去要叫我姐趕緊督促一下老何,砥礪前行,再加把勁。”
話說回來,何蔚突然記起剛才的話題被他自己打斷了——說的什麼來著?對了,遊為小時候沒搶過成煜曉的洋娃娃。但自己搶過。
何蔚順著隔斷的縫隙望下去,剛巧看見葉家那位漂亮少爺,手揣住褲兜,被成煜曉半拖半拉地往甜品區走去。
無論是毫無特色的路邊貨,還是闊袖拼接的複古荷葉邊,這位少爺似乎非常擅長把所有的白襯衫同西褲都穿成校服。
褒義的那種。
何蔚對美人向來有著敏銳的洞察力,但此刻他只是純粹欣賞,並無進一步的打算。又多看了幾秒,何蔚收回目光,轉頭卻發現遊為也正撐著下巴,以一種看似隨意實則專注的姿態望向樓下。
何蔚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你看什麼呢?”
樓下,葉衿正和成煜曉站在一起。
明明後者年歲更長,卻是被家中寵愛過度,行事毛毛躁躁,急急走路時險些碰倒桌邊餐盤,還是葉衿及時又握住小少爺的手臂,拉他一把脫離險區,再靠近說了一兩句話。
立竿見影地,成小小的臉蛋瞬間爆紅。不過他們坐在樓上,看不到成煜曉背對自己的臉色變化,和上次在湖心島上時一樣,遊為只能看到另一個人垂眸時的側顏。
線條柔美,頰邊微光,很像,何蔚剛才說的——
遊為終於開口,卻是言簡意賅。
“洋娃娃。”
何蔚像是被這三個字卡住喉嚨,半天才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聽唔明啊。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