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液體落在自己頸側。
是淚。
是真的在哭。
不是泛紅的眼眶,不是哽咽的氣息,是眼淚一滴一滴順著面板滑落,熱得發燙,滾得心口發緊。
祝雲昭怔住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做錯事情的人是梁溯,是他催眠了父母,是他擅自決定了一切,是他瘋狂、偏執、不講理。
可現在,
哭得這麼委屈的人是他,
一句對不起也不肯說出口的人也是他,
可憐兮兮、一邊親吻一邊顫抖得像只受傷的動物的人,還是他。
整個屋子靜得過分,只有淚水滴落的聲音,一點點浸進骨頭裡。
繼續指責的話像是刺進了喉管的玻璃渣,終究沒有說出口。
因為當祝雲昭真的面對這樣一個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卻還在小心親吻他的弟弟。
他沒辦法狠下心。
指尖微微動了動,最終只是落在梁溯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那動作輕得像哄孩子,像是他們還在小時候。好像只要他拍一拍,委屈的弟弟就會安靜下來。
祝雲昭閉了閉眼,聲音低得快要融進了潮濕的空氣裡,混著唇邊的淚與吻痕,像是嘶啞的自言自語:
“……我是個比你大四歲的男人。”
“我還是你哥。”
“我們本不該這樣。”
“……你為什麼,要變成現在這樣?”
聲音低到像是藏在風裡,混著身上的吻痕、被咬得泛紅的喉結,和一點瀕臨破碎的剋制。
“哥,”梁溯輕輕應了一聲,“你說不該,可你從來沒逃開。”
“你覺得錯,那你當初為什麼接受我的親吻?你覺得是我瘋了,可你一直在縱容。”
“你說我是你弟,可你吻我的時候,從來都不是哥哥。”
總是沉靜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淚痕,卻沒有絲毫軟弱,只有一種近乎安靜的偏執。
“哥,我只剩你了。”
“你再不要我,我就只能……連我自己也不要了。”
“哥,你不是犯錯,我也沒有犯錯,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那刻,理智彷彿被拉緊到極致,然後忽然斷掉了。
祝雲昭看著梁溯。
然後,他親了下去。
是祝雲昭主動的。
是壓抑太久後,終於潰不成軍的一吻。
不激烈,不沉淪,甚至說不上有多少愛意,只剩一種極致剋制後的溫柔。
嘴唇貼著嘴唇,停留了一會兒,沒有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