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還要費盡心力,違背自己所期待的意願,打破自己本可以形成的“孤島”來尋找他人?審判他人?
一道淡淡的金光在律者的視線角落閃爍了一下。
……因為自己有那個能力。
既然自己可以做到什麼,那自己就必須去做,讓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人,去為所有人抵擋住更多的【**】。
自己不應該用這種能力滿足自己解脫的**,它應該落在每一個沒有這種能力的人身上。
曾經的她也有過迷茫,若是全世界的人都需要被清洗,那她做這一切後還有什麼必要?全部毀滅不就好了?
所以她的行動緩慢,只是在例行審判那些罪孽。
可是那一天,她見到了齊格飛,見證了真正的純淨之人。
未來的模樣瞬間就有了框架。
她不再擔心自己會讓人類徹底滅絕,因為在這場滅世的洪水之中,被選擇出的“諾亞”已經出現。
讓這個世界只剩下卡斯蘭娜!
“人與人之間,只有災禍嗎?”
突然間,愛茲哈爾的聲音響起,打碎了律者所看見的世界。
一種不清不楚的荒謬感從律者的心中升起,讓她不解的看向了愛茲哈爾。
律者心中所有的活動她都“看見”了,正因為她的世界中不再有任何的駁雜資訊,所以她才能看見律者所想的一切。
她凝視著前方,那雙已經陷入黑暗的眼睛卻在周圍的強光之中熠熠生輝。
“如果人與人之間的牽絆只會導致災禍,那我是否連呼救的權利都沒有了?
“如果人與人之間不該有任何的牽絆,那向著他人伸出援手的人又該如何審判?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這就是你要讓世界變成的模樣嗎?”
“不是!”律者否認的很急切,但這一句否認沉默的不是愛茲哈爾,反而是她自己。
愛茲哈爾發出了一聲輕笑,“你知道嗎?我曾經堅定不移的信仰著上帝,認為自己虔誠的禱告會被上帝傾聽,認為上帝會為我的困境伸出援手。
“可是我的禱告石沉大海,上帝從未回應過我……於是我的信仰產生了動搖,我也開始像你所說的那樣,認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上帝?那不是人類為自己創造的信仰嗎?充斥著懦弱,逃避,自我安慰的一種精神食糧……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我的禱告並非無用。”愛茲哈爾的下一句話讓律者愣住了。
“你說過吧,這個世界對待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可是人們依舊有強有弱,人們的天賦各不相同,世界在人們出生時就已經標記好了每個人的三六九等。
“那麼那些平庸之人,那些殘缺之人難道從一開始就要被拋棄了嗎?
“不,如果世界是公正的,那麼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該有活下去的權利,可實際上……”
“世界沒有給你們這樣的權利……”律者呢喃著,下意識的就填補上了愛茲哈爾的後半句話。
世界它公正嗎?每一道生命都有存活於世的空間,可它又不公平,因為它沒有給予每一道生命生存的資本。
它的偏心明目張膽,於是……
有了循著求救聲而幫扶弱者的上帝。
愛茲哈爾突然上前一步,而與之相對的,始終站在高處的律者卻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而這樣向著別人伸出援手的上帝,也是有罪嗎?那這天底下的諸神,哪個不是罪孽滿身?!
“如果你認為你所做的就是正確的,那就讓我們在這裡審判上帝!將那些憐憫人間的所有神明都送上絞刑架!
愛茲哈爾的怒喝著,猛的抬起手,指向了正站在她面前的律者。
“而順著那些已死之人的哀求抵達這裡的你……又是什麼罪!”
屍山血海中誕生的少女拾起了珍貴的“責任”,而人們卻要用普羅米修斯盜取的火焰灼燒她。
這就是荒謬的事實。
律者的瞳孔顫動著,而在她視角中,角落的那一抹金光閃動了一下。
天秤微微閃著光,在律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向著心臟一端緩緩地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