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智榮炒了兩個小菜,燙一壺酒,坐在院子裡美滋滋的喝著。
旁邊尹力光著膀子在劈柴,木柴被劈開的聲音還挺有節奏,穿著粗布羅裙的尹夫人在洗衣服,木盆的水花濺溼了鞋面也渾然不在意。
小院子灑掃的挺乾淨,在屋簷下放著一個木架,木架旁邊插著個幡旗,上面寫著代寫書信、狀子的字樣。
“爹,天晚了,回去睡吧。”尹力把所有的木柴都擺好,明日送去蘇家油坊賣掉換米糧回來。
尹智榮看了眼兒子:“你可看到了?大快人心!我是看走眼了,這皇上真真是明君啊!”
“是兒子不好,爹,咱們回去吧。”尹力伸手去扶老父親,一家人落魄至此,再無狐朋狗友,再無三親四故,人情薄涼如紙,尹力才發現自己啥也不是!
淪落到賣苦力為生的他,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爹孃了,若不是他混賬,家裡怎麼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蕭祈玉和蘇謙修不請自入,站在尹智榮的院子裡。
尹智榮要起身的時候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兩個人,他頓時酒醒了,趕緊起來撩起袍子跪倒在地:“罪臣尹智榮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尹力和尹夫人嚇得趕緊都跪下了。
蕭祈玉居高臨下:“你還知道自己是臣?掛靴離去,留下樑州府的爛攤子一走了之,你可知罪?”
“臣知罪,聽憑聖裁。”尹智榮幾次都想去請罪,可到底是沒勇氣面對少年帝王。
蕭祈玉踱步:“朕看過你的奏摺,望京府百姓的狀子都出自你的手筆,對吧?”
“是,都是臣寫的。”尹智榮恭恭敬敬的說。
這些狀子非但是他親筆寫的,還免費寫的,搭了筆墨紙錢也開心,望京府的滿天烏雲都散了,自己做點兒事情算得了什麼?
蕭祈玉沉聲:“現在怎麼辦吧?難道要朕在望京府裡當知府不成?”
尹智榮猛然抬頭,趕緊又低下頭了,他不是個笨人,反倒是聰明的很,已經知道皇上來幹什麼了。
“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明日上衙,治理好望京府將功抵過,要是做不好的話,數罪併罰,你可願意?”蕭祈玉問。
尹智榮深吸了口氣:“皇上,罪臣老邁,不堪重任了。”
“尹力放在你身邊,怕再禍害你一次,罷了,尹力去宣德府入行伍吧,三五年磨磨性子,往後當個尋常人好好過日子就行。”蕭祈玉看尹力跪在地上:“朕不治罪於你,是給你父面子,下不為例。”
尹力哭的眼淚嘩嘩的:“是,草民去入行伍。”
蕭祈玉挑眉:“尹智榮,如果你還不答應的話,我就請尹夫人也去宣德府,那邊日子雖然清苦,但最磨練性子,胡玉衡作為前車之鑑,你當知道朕需要的是為民做主的好官。”
“罪臣、罪臣接旨。”尹智榮知道自己再不同意,老妻都得被髮配了,這位可不是個容情的人,也是在告訴自己,妻不夠賢德,子不夠敦厚,但認可自己治理一方的能耐,所以再推辭,那就真真是不識抬舉了。
蕭祈玉看了眼蘇謙修。
蘇謙修把酒罈子放在桌子上,過來扶尹智榮起身:“尹大人是難得的好官,當年小子不留情面,今日送酒賠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