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悲痛猶如利刃一般,穿透了陳瑜的胸口,她伸出手握住嚴母的手:“老姐姐啊。”
“我知道您是來送信兒的,我家青兒沒了。”嚴母抽回手,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陳瑜感覺上不來氣兒,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似的,胸口滿漲的要炸開了,到底也陪著掉起了眼淚。
哭了好一會兒,嚴母才止住悲聲,看陳瑜也哭的雙眼通紅,顫著聲兒問:“太太的兒子也回不來了嗎?”
“回來了,沒了兩條腿。”陳瑜看著嚴母:“老姐姐,我沒有騙你,嚴青勇猛的很,護駕有功,只是如今還不曾論功行賞,雖說咱們當孃的人,只要兒子不要富貴,可到底到了這一步,老姐姐得節哀。”
嚴母這次沒有放聲大哭,只是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
陳瑜柔聲:“我家四郎他們都發過誓的,只要活下來的人就一定要把兄弟的親人當親人,兄弟的娘當娘,老姐姐,您沒了青兒,但有好多青兒都是您兒子。”
“不用了,不用了。”嚴母用力的抹著眼淚:“我家青兒不回來了,不回來了。”
外面,年輕的婦人推開柴門進來,先看到了雁歸,又看到兩個丫環打扮的人在門外站著,頓時兩眼冒光,揚聲:“娘啊,這是來了貴客?”
聽到這一嗓子,嚴母趕緊擦眼淚,那慌亂的樣子讓陳瑜皺眉了,窩棚裡只用木頭墊了個鋪,上面的被褥都快團成球了,一個破碗和兩根不一樣長的筷子,都在告訴陳瑜,嚴母很遭罪。
再聽這外面人叫娘如此親熱和嚴母的態度,心裡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嚴富的媳婦荊氏來到門口,臉上都要笑出來花兒了,彎腰進屋來,屋子裡的黴味讓她拿了帕子掩住了鼻子,第一看看到的是陳瑜,頓時笑開了:“喲,貴人太太可委屈了,快到外面亮堂地方歇歇腳兒,我家婆母腦子不太好了,瞅瞅這沒規矩,貴人太太可別怪罪啊。”
“我覺得挺好。”陳瑜淡淡的說了句。
荊氏有些尷尬,看了一圈也沒有坐下來的地方,索性就站著了:“貴人太太是要買茶葉嗎?”
“不是,受人所託來看望嚴老夫人。”陳瑜打量著荊氏,一身細棉布衣裙,打扮的也精緻許多,嚴家的日子看來不窮。
荊氏這才瞥了一眼嚴母,見嚴母眼圈紅紅的,立刻走過去問:“咋了?是不是嚴青殉國了?”
“是。”陳瑜替嚴母回了一個字。
荊氏愣了一下,轉而頓時嚎起來了:“哎呀,我的小叔啊,還沒成家娶媳婦兒咋就去了啊?這都把命搭上了,可憐見的啊,官府都不吭聲?人是白死了不成?這可是盡忠了啊,為國捐軀了啊。”
嚴母被她這麼一嚎,只覺得眼前發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拼了命似的衝過去一把抓住了荊氏的髮髻,怒吼:“你不就盼著嗎?你天天盼著是不是!這回你如願了,我青兒死了也不會給你換富貴!”
意料之中,也有點兒意料之外,畢竟嚴母這架勢是在拼命了。
荊氏怒吼一聲:“老虔婆!放開我!不然休想等你死了,我給你下葬!”
兩個人滾在一起廝打起來,陳瑜起身出去了:“雁歸,把那個年輕婦人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