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世他們的女兒陶陶,就是被一場高熱奪走了性命。
明明醫生說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明明看著女兒乖乖地吃了藥,可就是一夜,便失去了性命。
“老婆別急,今晚咱們輪流守著。”嘴上寬慰著,自己卻著急地禿嚕了現代的稱號,山二郎到了一杯清水,“給陶陶潤潤嘴吧。”
杜盈秋顫抖著手接過杯子,取來乾淨的紗布沾溼一小塊給山桃潤唇。
明明失去了意識,山桃卻將嘴唇咬得死死的,甚至咬破了下唇也不肯松嘴,似乎怕自己睡夢中的囈語帶來什麼不可估量的危險。
想起山桃前世在深宮的經歷,杜盈秋自然明白這是她已經刻入骨髓的自我防護,打溼了帕子,一遍遍替她拭去汗珠。
出門換水的山二郎,剛好碰見從隔壁出來的孫叔,“大錘怎樣了?”
回到保濟堂後,不僅山桃突發高熱,頭傷未痊癒的大錘也不知為何劇烈地頭痛起來,紀大夫施了一套針,才安定了下來。
“睡著了,紀大夫說不是壞事,應該是遇見什麼刺激到了記憶,說不定醒來就想起來了。”孫叔對大錘這個遠房侄子的態度關心卻不算上心,至少此時沒有二房夫妻來得心慌,依舊氣定神閒。
“陶陶咋樣了?”
提起乾女兒,孫叔甚至更關切一些。
“紀大夫說只是過勞受寒,今夜我們輪流守著。”
此時躺在床上昏睡的山桃,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夢魘。
在夢中,她以為死無葬身之地的北朝皇帝和繼後,依舊逍遙快活地活在新朝,一個被新帝封了王,一個甚至成了新帝寵妃。
他們依舊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中高枕無憂,身後的森森白骨,是母后一家為國捐軀的嫡支血脈,是數萬北疆戰士的鮮血,是為北朝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死忠之臣。
還有那個眼盲、失母、自以為血仇得報,結束了性命的北朝長公主陶陶,染上鮮血的紅裙。
晨曦終究照亮黑夜。
山桃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先察覺到嘴裡被人塞了一疊棉布,應該是換了幾次,還是保持著溼潤狀態。
杜盈秋躺在床沿,還緊握著山桃的手,一臉倦容。
才動了動手指,杜盈秋便被驚醒,見山桃甦醒直喘了一口大氣,“謝天謝地,陶陶,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娘……”剛開口,山桃便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到,只能閉嘴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大礙。
紀大夫聽說山桃醒了,也忙跑了過來,細細把脈後道:“沒事了,再吃幾副藥,好好歇息便可。丫頭,你這回生病可嚇壞你爹孃了。”
“對……”
山桃看見從廚房跑來的山二郎和眼下烏青的杜盈秋,一句歉意還沒出口,便被杜盈秋的擁抱打斷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