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的籮筐被山三郎一腳踢到牆角里,面色難堪,“什麼時候,他山二郎的狗爬字都有人看得上了?泥腿子,果然都是一群不長眼睛的泥腿子!”
杜氏被山三郎的怒火唬了一跳,撿起籮筐拍了拍灰,向山春花使著眼色,“你哥這是咋了?”
“咋了?丟面子了唄。”山春花也沒幾分好氣,她大冷天的站在旁邊替人磨墨,想得不就是露一露她這個讀書人妹妹的臉,今日也一併丟盡了,“今年寫對聯的,都找二哥去了,我們一張也沒寫出去。”
於杜氏而言,面子很重要,銅板兒更重要,雖然青山村願意花錢寫對聯的人家少,但那也是一筆進項。
不過隔了一道牆的二房將主屋那頭的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
山二郎正在教山桃和三柱兩個娃娃習字,捏著書,笑著道:“三柱,二叔再教你一句俗語——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落,帶著一聲火氣的杜氏就闖了進來,一嗓子還沒吼出聲來,狼崽子反應比她更快,壓低了身子衝著杜氏就是一通狂吼。
跟狼比聲音大顯然不現實,杜氏的氣焰愣是被狼崽子一聲接一聲的嗷嗚給打斷了。
山桃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腳輕輕碰了碰狼崽子,“怎麼如此無禮。阿奶,畜牲只知道大聲叫喚,您別見怪。”
這句指桑罵槐杜氏沒聽明白,但下意識地聲量就放小了,瞪了一眼山二郎,“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跟自家弟弟搶什麼生意?往年咱們村的春聯都是三郎寫的,把收的銅板拿出來,就當這事了了。”
“娘您先彆氣,兒子並不是想做這門生意,只是左右都要習字,趕上過年不如給鄉親寫寫對聯,一舉兩得。”山二郎依舊帶著笑意,不鹹不淡道,“再者,我也沒收鄉親們的銅板兒,更別提搶生意了。”
“你少放屁,春花都看見了,你寫字四丫收錢,銅板兒呢!?”杜氏一個字兒都不帶信的,叉著腰怒斥道。
坐在木床上盤著腿的三柱被杜氏的唾沫波及,嫌棄地抹了抹臉,奶聲奶氣道:“阿奶,二叔沒放屁,鄉親給的是壓歲錢,不光給了四丫,我們大房也有呢。三叔沒收著,那是三叔年紀大了。”
大好的日頭是來唸書的,山桃可沒時間跟杜氏討價還價。
她狀似不經意地踢了踢狼崽子的屁股,狼崽子立刻會意,發出一陣威脅的低吼,爾後朝著杜氏的腿就撲了上去。
“狼咬人了!狼咬人了!”杜氏被狼崽子追著不放,哪怕狼崽子現在還沒她小腿高,依舊被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跑出了二房屋子。
看著架勢兇狠的狼崽子其實精著呢,只奔著杜氏的褲腿腰,一點兒油皮都沒颳著。
趕走了惡人的狼崽子晃著尾巴嗒嗒地跑回來蹭在山桃腿邊邀功,山桃摸了摸它的耳朵尖兒,許諾過了晌午帶它去山上抓野味。
坐在小几前的三柱被逗的直樂,唸了幾日書又覺得不能看長輩玩笑,嘴角揚了又憋,憋了又揚,最後噗嗤一聲冒出了一個鼻涕泡。
看著嘻嘻哈哈的兩個娃娃,山二郎也知道這字是練不下去了,搖頭失笑,“好了,今天既是過年,就放你們半天假,玩兒去吧。”
三柱歡呼一聲,到底年紀還小,比起練好不知何時才能換大鵝的字,還是玩兒更自在。
山桃對於玩泥巴和過家家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想法,她索性提著二柱做的木矛,準備帶狼崽子去山上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