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砰砰——” ……
“砰砰——”
“你他媽在外面亂搞, 跟個男人亂搞,你還要不要臉!”
“砰砰——”
“給我滾回家!你就是發什麼病,也得給我回家!!!!”
電話那頭的怒罵聲貫穿腦海,霎時間裴行川腦海中一片空白, 從某段時間起, 突如其來急促尖銳、巨大的聲響都會讓他産生生理性恐慌, 呼吸不上來, 只聽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一聲聲快要沖破血肉爆炸開來。
裴行川整個人晃了一下, 陽臺門“哐當”合上,驚醒了夢魘中的人一般,他忽然想起什麼,抬眼,隔著一道玻璃門,鴉雀無聲的房間中萬山朗臉色微變,正注視著自己。
即使沒開擴音, 女人削尖的聲音依舊極具穿透性地洞穿神經:
“你到底想怎麼樣?!”
屋裡跟陽臺不隔音,方才那麼幾句話盡數落入耳中,萬山朗霍然起身沖向這邊, 裴行川倉皇挪開目光。
說也奇怪, 自方才起腦子裡亂也有, 驚也有, 但情緒卻意外地還算平靜。直到發現萬山朗聽見了。
亂出一團的腦子冒出個念頭,心說早知道就躲外面接了。
裴行川問她:“你看到什麼了。”
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溫應慈發來的訊息。裴行川點開,是今天傍晚他跟萬山朗在舞蹈教室接吻的偷拍影片。萬山朗看到這幕, 只覺被幾千伏雷劈中一般驚在當場,當時他進門只把門關上了,並沒有反鎖,竟然叫人鑽了空子!
“你自己看看!你丟不丟人啊!!”
對面的女聲很是崩潰,歇斯底裡,十個字有九個字都是破音的。萬山朗作為“挑唆”她兒子的始作俑者,喉嚨哽著說不出話,可話語裡的某些字眼又像針一樣敏感地紮進神經。他盯著裴行川的臉色,擔心地抓住了他拿手機的手腕,小聲道:“你……”
“你讓人跟蹤我。”裴行川說。
“是又怎麼樣!不然我們到死都不知道你在外面鬼混什麼!”
“……”
手背被輕拍了拍,裴行川抬眼,看到萬山朗手機打出來舉到他面前的“你迴避,我來狡辯”幾個字,先是一愣,定眼看了許久才回神,很淡地沖他提了提唇角,示意自己沒事。
其實就是挨罵罷了。比起萬山朗的緊張,他更像是個旁觀的局外人。
就好像現在的變故也是意料之中。
事情本身就不會變好,只是又逃避了一會兒,又開心了幾天。
裴行川從萬山朗身上收回目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跟家裡關系緊張,時不時還要對線大鬧一通的樣子,想避開,可根本沒地方能讓他躲一躲。不過還好,這次沒有像過去那樣應激的反應。他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鬆快些:
“我沒有亂搞,我跟他談了很多年了。是認真的。”
萬山朗看到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我本來就是同性戀。這輩子都是。媽你別生氣,我過幾天就回家,我們好好談談行嘛……”
“怪不得我說娛樂圈髒,讓你回來,你死活不聽。原來你又在外面鬼混!”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種事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爸氣得高血壓都犯了……”
“竟然跟個男人……惡不惡心……心理扭曲……”
電話那頭在爭吵罵著什麼,根本沒人理會他的話。這會兒海上起風了,黑浪翻騰拍擊著船壁,這艘龐然大物在浪裡巋然不動,嘈雜的水聲混雜著嗡嗡爭吵,聽得清,又聽不清。萬山朗起初是驚愕,再往後越聽火越大,個別字眼輕飄飄地就足夠剜得人鮮血淋漓。還在痛哭,“你回來,你不是精神不太好嗎……肯定是的,我們去醫院……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你們…”萬山朗指著電話那頭,氣得聲音都在發顫,裴行川制止了他出聲,“沒有什麼。”往陽臺另一端走去,但萬山朗又緊跟了上來。寸把長的小陽臺,站兩個人轉個身都困難,兩邊稍微有點動靜都避無可避。
“是誰在說話?!是不是那個小子!”溫應慈神經質地發問,斥責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們養你長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媽。”裴行川軟聲說:“我求您了,我們…我們當面談行嘛?明早遊輪靠港了我就趕飛機回來。”
“…談什麼?”這些年生意場上往來,聲色犬馬見多了,圈子裡那些個上不得臺面的靡爛風流秘聞,如開閘洩洪似的自腦海中奔騰而過。以前聽別的太太偶然談起,只覺不可思議,直到現在,那一張張臉竟然全部變成了裴行川,難言的惡心和震驚,叫這個年近五十的女人一時哽住了,難堪地問:“談什麼?還有什麼好談的?你讓我覺得惡心。你現在就跟那個男的斷了!現在!!”
“……”裴行川閉了閉眼睛,“不可能。”
“沒良心…裴行川,你真的一點良心都沒有。”溫應慈不住哽咽,“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看你臉色過日子,生怕惹你不高興,你一跑半年都不回來。你這又是想幹什麼…報複我們嗎?究竟要我們怎麼做你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