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盡頭的習習涼風拂動發絲,無聲無息撫下了他有些焦躁的心。
“叮鈴鈴——”就在裴行川抬腳準備進去時,手機鈴聲驀地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喂。”
“你在哪兒?”
突如其來的發問,讓裴行川有些莫名其妙。聽到那邊嘈雜的背景音,他稍稍將手機拿遠了點,“我回家了。”
“回、你回家了??晴莊嗎?”
沒想到趙小小一語成讖,萬山朗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吊死了。
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擺擺手打發走拉他入座的人,大步奔向酒店大門,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喂?還在聽嗎?”
“你沒錢回慶京了?”除此之外,裴行川也想不到他有什麼找自己的必要。聽到那邊短促的呼吸聲,他低笑了聲:“你不至於連一張機票錢都沒有吧?”
“誰說我是為了錢找你啊。”萬山朗氣不打一出來,看裴行川這絕口不提的樣子,他心涼了半截,“之前說好去找我爸媽,你咋一聲不吭就跑了?你不會是故意耍我吧?”
裴行川一愣,萬山朗質問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眼底劃過一抹冷意,否認道:“不可能,我不想去你父母家,我根本就不會答應。”
萬山朗氣得眼睛都睜圓了,氣急敗壞道:“裴行川!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你有毛病吧?沒事多吃點藥。”裴行川越想越氣,抬手幹淨利落地結束通話了電話,掐斷了對面跳腳的怒聲。
就這麼一會兒,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瑩瑩燈光從房子中透出,裴行川心中鬱悶無比,低低舒一口氣,拎著琴盒朝大門走去。
“行川回來啦?”
聽見關門聲,溫應慈驚喜地看著門口進來的人,迎上去要接裴行川手裡的東西,“直接從片場回來的嗎?哎喲,你眼睛怎麼回事?!”
“媽,沒事……”裴行川躲避不及,被溫應慈捧住了臉。
媽媽的掌心是那麼地柔軟溫暖,像臘月裡暖陽拂面。這陌生的感覺叫他微微屏住呼吸,安靜地注視著那雙眼睛裡流露的心疼,如同一根棉線鑽進了心髒的縫隙裡來回拉鋸。
“怎麼弄的?去醫院看過了嗎?”
“還沒,但是買了藥。”看不到自己眼中閃爍著的,近乎雀躍的光,裴行川有些侷促地垂下眼睛,語氣輕松道:“今天在水下拍攝,我潛水潛了好一會兒。還好我之前學過游泳,一遍就過了。還挺好玩的。”
“太危險了吧。是在野外拍攝的嗎?”
溫應慈纖細的柳眉輕輕蹙起,“你什麼時候學的游泳,我怎麼不記得呢?”
聽見動靜,樓上驀地咚咚咚傳來一陣腳步聲,裴行樂扒在躍層的欄杆上朝下望,“哥!你終於回來了!”
裴行川聞聲望去,朝他招了招手,“下來,我給你帶了禮物。”
“哇!謝謝哥!是什麼禮物啊?”
“你猜猜?”
裴行川想起溫應慈方才的疑問,朝她笑了笑,“以前學的。在鄉下時。”
“……你自己下河學的吧?”溫應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竟也沒再說什麼。留意著身後,轉而壓低聲音道:“樂樂他今年文化課成績發揮失常,沒能考進理想的學校。這段時間一直情緒低落。你記得別提他傷心事。”
裴行川沉默了片刻,“可以複讀。我之前的學校每年都開有高複班,都是很有教學經驗的老教師代課。”
“他已經複讀一年了,而且他就這軟弱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高三時學習壓力大,情緒崩潰了好多次,我跟你爸都擔驚受怕他想不開,一直開導他。送他出國…我們又捨不得。”
溫應慈輕嘆了口氣,提及過去的事時,眼中隱約有淚光閃爍,“算了,也不求你們能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地就好。這個學校先去讀,等過段時間花錢幫他轉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