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幸悠悠開口,“看你年紀輕輕就過了身,想來自是一身怨氣,可是這雲家小姐好不容易才嫁人,你為何偏偏找她?”
那人跨坐在棺槨上,身影輕輕晃動了幾下,沒做聲。
阮幸摸了摸鼻翼,輕咳了兩聲,道,“其實你想找誰都可以,畢竟死者為大,不過我真的只是路過而已,也沒影響你不是,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又不是新娘子,你攔著我也沒用啊。”
那男子身影又晃了幾下,突然從唇間發出一陣微弱的聲音。
陰森可怖。
阮幸頓覺周身四處冷了幾分。
“什麼?你說她是你的妻?”阮幸疑惑的向身下望了望,忽而恍悟,眼神打量著看向那男子,“原來你就是那個耽擱了雲家小姐的負心漢。”
阮幸說著,饒有興致的翹著腿看著對面,不待對方說話,就見阮幸猛地一彎身,俯身將自己倒掉在花轎轎簾前,手一扯,簾布撕裂。
緊接著,就見阮幸臉一僵,眼前是一張慘白的倒著的女人臉。
雲家五小姐著一身喜服,鳳冠上的琉珠工整的垂吊在胸前,雙手交疊置於腿間,一派溫婉順遂模樣,只可惜,那露在袖口外的手比臉還要蒼白,分明已然死去多時。
只見她額間被貼著一張黃符,整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待阮幸看清那鮮紅的符文,不自覺嘴角一抽,僵硬著上半身,緩緩抻直了身體。
“嘭”的一聲巨響,阮幸還未坐穩,就見眼前棺槨猛地炸裂開來,騰起濃濃白煙,那男子的身影跟著虛實不定起來,也只是幾息間,恢複了實體。
怨氣破魂!
阮幸呆愣般坐在花轎頂子上,眨眨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那男子緩緩睜開雙眼。
那雙深陷的眼眶裡黑洞洞的,分明沒有了雙瞳,此刻怒急的散發著陣陣黑氣,雖沒有瞳仁,但阮幸直覺他正一腔怒火盯著自己。
有意思。
“呵,區區一個厲鬼,敢在本尊面前造次!”
阮幸恢複神情,兩眼在他身上上下一掃,輕蔑說道。
卻不知身後不遠處有一白色虛影發出一聲輕微的驚疑聲,隨即,那虛影一晃,轉瞬消失不見。
阮幸一個閃身,立在花轎前,負手看著眼前的厲鬼,那男子嘴角動了動,一股惡臭襲來,發出低沉粗噶的聲響。
“你不該扯了她轎簾!她是我的!!”
那厲鬼嘶嚎,阮幸勾唇一笑,腳下跟著一動,轉身朝著花轎內探過頭去,咋舌道,“確實是美人兒,可惜了香消玉殞,也不知道這雲家人怎麼捨得將這如花美眷獻祭與你,想來你是下了不少功夫。”
說罷,右臂一揮,那厲鬼漂浮在半空,身體還未近他的身,便被一道淩厲魔氣困住,重重的砸在身後一根粗樹幹上,樹根破土而損,那厲鬼哀嚎一聲,掙紮了幾下也未曾起來。
阮幸笑道,“不過本尊倒也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人?能讓雲家不惜將女兒的屍身困於鎖魂咒下也不想成全你。”
那厲鬼明顯一窒,隨即艱難的爬起身來,飄飄忽忽的近前了幾步,死死朝著花轎內望過來。
阮幸越發來了興致,忍了又忍,終是抬起一隻手,伸了過去。
“聽說,鎖魂咒下無完魂......”
阮幸嘴裡嘟囔著,兩根手指已然夾住那黃符一角,未及身後厲鬼發出驚嚎聲,稍微一用力,那黃符便被他輕易撕下。
還沒來得及細看那符咒下的新娘子容貌,只覺指尖一燙,那道鎖魂符咒便憑空燃燒,阮幸手指一縮,破口大罵。
“媽的,什麼鬼東西,神神叨叨的!”
阮幸搓著手指,突然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從他面前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