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適才特地試探了一下,他處事不夠老練,對男女之事也較為青澀,反應也相對真實。”她坐在恆古旁邊,認真看著他的臉,“而且方才的張富臉上皮肉比你還緊,年紀自然沒有多大。”
恆古一臉不服氣:“是嗎?我可比他長得好看多了。”
他摸摸自己的臉,又拿起靈華的手來摸他的臉頰:“再說了,我的肉哪裡垮了?你摸摸,可好捏了。”
少年細嫩的面板觸在她的指腹,不知怎麼,也許是胸前的憋悶,靈華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
她抽回手坐端正:“現在不是鬧的時候。咱們遇到的張富比春暖閣的年輕許多,若我來估計,適才看到的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他。”
恆古疑惑道:“為什麼是二十年前?”
靈華望向春暖閣:“十年前我獨自來到雲城,那時滄瀾閣剛開張,春暖閣鬧鬼的事正鬧得人盡皆知。”
“所以我們昨天看到的是十年前的事?”恆古說著自己也一愣,“十年前的事怎麼會發生在現在?這麼說,我們回到了從前?”
靈華搖頭:“不是,我們並不是身處當時,只是看到幻象。”
“是幻象啊……那我們是在二十年前看到十年前的事嗎?”恆古揉揉腦袋,“靈華,我想不過來了。”
靈華揉揉他的頭:“無妨,不管是十年前還是二十年,我們仍在虛空之境裡。你覺得此虛空的主人是誰?”
恆古悻悻用餘光看了看靈華的手指,戳著自己的臉:“我猜是面板比我緊的張富。這裡唯一正常的人是他,昨夜我們遇到的事也與他有關,只要我們找到他的意念之結所在,就能離開了吧?”
靈華讚許地看他一眼:“恆古啊,你長進了不少。要想尋找破解之法,就必須在虛空的主人身上找到破綻。所以這幾天我們都要接近張富,與他交好,才有可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現在看來,年輕的張富除了貪財、愛佔便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要從這方面打動他嗎?”恆古被靈華誇獎後自信地分析起來。
靈華看他的樣子不由得笑著回答:“也好。不過這虛空始終因他的意念所建,形態也會隨念而變,還要謹慎為好。”
一樓大廳中,張富正在焦急地踱步,見到他們姍姍來遲便大步迎上去:“公子、姑娘,你們可下來了,雲中商會的市集在前面呢,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說罷他伸出了手,上下顛顛,一臉諂媚地看著恆古:“昨天的錢都花光了,公子行行好,就當助人為樂了吧。”
恆古自然不會在這裡同他計較什麼,便大方地給了他一錠銀子。張富拿到銀子掂了掂,高興地合不攏嘴,對他們更熱情了些。
他帶著二人逛了逛空無一人的市集,張富隨意買了點便宜東西,把碎銀都放在懷裡。
沒多久靈華藉口累了,提出要去他家裡坐坐休息一下。
他顯得有些難為情,撓撓頭說道:“寒舍粗陋,恐髒了兩位貴人的眼。”
靈華擺擺手:“不礙的,只要能歇腳便可。正好看看你為我爹準備了什麼。”
張富沒多猶豫便應了下來,帶著他們向虛空之境深處走去。
行至發現醉漢那處,空蕩的街道上突然冒出來許多行人,他們依舊佝僂著身子,表情呆板,遊魂般成群結隊飄蕩在街上,慢悠悠地向恆古和靈華走來,嘴裡低聲呢喃。
靜靜聆聽,他們似乎在說:“我要,我要……”
待他們靠近,一個個忽然抬起頭來,麻木不仁的臉變成骷髏,走過來要把張富身後的二人團團圍住。
恆古很清楚地聽到那些人在呼喚同一個人的名字——
“恆古……”
“恆古……”
這時靈華靠近他耳語:“你有沒有聽到他們在叫我的名字?”
恆古心中一涼:“我聽到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靈華聞言面色深沉,握緊手中的殘鏡隨時準備大戰一場。然而旁邊的張富看起來並不知道此刻的危機,非常羞澀地對他們說:“公子、姑娘,再往前走走就是我家了。”
張富話音剛落,周圍的骷髏們都消失不見,濃霧漸漸圍繞過來,周邊的環境再次變得模糊不清。
腳下的路已經是坑坑窪窪的土路,路中還有幾塊鋒利的石頭,顯然是並未修繕過的荒野小路。
張富領他們到一間破敗的小木房裡,屋頂上已經破了幾個大洞,牆上也沒有安窗戶,只是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用幾根木條填補,整個屋子不遮風不避雨,只是有這麼個稱為“家”的地方罷了。
張富知道自己家拿不出手,還是熱情地把他們請進屋,翻找了好幾遍終於看到兩個相對齊整的杯子,給他們倒水喝。
靈華環顧四周,看到牆上畫著許多人物壁畫,紅男綠女、江湖俠客、知府捕快,各色各樣的人都如真人映在牆上般栩栩如生,形態、動作還有身上穿的衣服,跟路上的行人一樣,像他們直接跑上來似的, 真切得很。
“沒想到張公子畫工如此了得。”靈華誇讚道。
張富嘻嘻一笑:“因為他們都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