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無僵硬地笑了一下,絞盡腦汁想如何回答,盡力擺出一副妖媚模樣:“他們人類哪配做妖,自然不敢肖想這份榮光。”
女子聞言大笑起來,將背對自己的人轉向殷天無:“怎麼樣?本尊的新作,阿無覺得如何?”
殷天無抬頭細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眼睛哭得腫到睜不開眼,他滿嘴是血,胸前的衣襟都被血浸透了。
嘴裡的牙齒都被扯光扔了一地,所有的牙齒被替換成了獸牙,粗長尖利的牙齒使他根本閉不上嘴,口水與血液混合在一起,順著嘴邊流下來。
男子因疼痛全身抽/縮著,瞳孔渙散地看著山洞頂,似乎再過幾秒就會與世長辭。
殷天無看得呼吸一窒,一時間頗有唇亡齒寒之感。他換上一抹嬌笑,眼神裡裝出驚訝和讚歎:“帝淵的想法妙極了,屬下從未見過此般人類,果然長著獸牙才更順眼!帝淵如此蕙質蘭心,定能早日完成大計!”
女子轉過臉,周正大氣的方臉上一雙桃花眼,偏長的額頭下是高挺的駝峰鼻。她看似高興地冷笑一聲:“還是阿無說話本尊愛聽。”
她看著殷天無諂媚的眼神,掐著他的臉頰:“那就去蛇窟領賞吧。”
殷天無眼裡浮現出絕望:“帝淵!空兒!不要……你怎麼忍心……”
女子的表情有一絲鬆動,但還是將他的臉甩開,走到孫蓮苒的焦屍旁停下腳步,微側過臉:“下次若還是這般不成事,就去山腳下找屠戶,自請為肉吧。”
殷天無驚慌驚懼的臉在鏡面上逐漸模糊,靈華關閉鑑心鏡,與恆古兩相對視,一時無語。
“殷天無和孫蓮苒是加入了什麼邪教,為何如此血腥恐怖?”恆古打了個寒戰,他皺著眉頭齜牙咧嘴,“那個年輕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靈華亦是面色不虞:“是啊,到他們手裡應是無甚生還希望了……”
恆古癟嘴指指鏡子:“我們可要小心才是,別碰到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剛才看得我牙都疼起來了。”
靈華聞言看向恆古,她心中糾結而擔憂。自從金家開始,她似乎被什麼盯上了,接觸到的都是如此令人不悅的血腥之事,她對此甚是疲憊。
她不喜歡血腥,更不喜歡與人爭搶。可偏偏那人引她入套,一次又一次地將她牽扯進設定好的陷阱中,想要擺脫看來是不可能了。
靈華收起鑑心鏡,拉著恆古的手,鄭重道:“恆古啊,你也看到鏡中人的遭遇,盯上我的人,或者說我以後要對付的人,是個心狠手辣的變態之徒。”
她看著恆古年輕白淨的臉,糾結許久還是說出了口:“我不想你跟我一起犯險,若沒有找到喜歡的地方,回到百野林也好,隱居山林也罷,先找地方躲起來罷,等事情過去你再來找我,那時你我都安全。”
恆古嘆了口氣,似是無奈,又很沉默,眸子中帶著些許受傷,緩緩點頭:“好。”
恆古痛快的答應讓靈華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她略帶驚訝地問:“你答應了?”
“是啊,答應了。我向來都聽你的話,你要讓我走,我自然不會留。”恆古作勢起身,挪動了一下又坐回來。
“我只會收拾行李搬出去,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直到你想讓我回來為止。”
他的手指輕輕颳著靈華的手背:“你真捨得讓我走嗎?靈華,為什麼你總覺得我是個孩子呢?
我跟你一樣,都希望保護身邊的人。如同你在虛空之境裡拼盡全力救我不曾膽怯,當危難到我身上時,為何覺得我就會怕呢?
我已經成長了,可以保護自己,更可以保護身邊的人。凡事我可以與你一起承擔,共同進退。
我不怕什麼艱難險阻,更不怕刀山火海、以身犯險。我只怕你趕我走,不讓我跟你在一起。
你不要覺得是你在拖累我,這些我都甘願。
我心甘情願。”
靈華怔怔看著眼前的少年,她心中的某一處被觸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少年的熱忱。
被恆古指尖刮撓過的地方火熱而燥癢,她乾咳一聲甩甩手:“我只是怕你因我受傷,若你不怕,那我便不會再講這樣的話。”
恆古笑起來,露出八顆整齊的牙齒:“我自然不怕,我只怕你太過擔心我。”
“看來真的要將你當作大人看待了,你長大了。”靈華仔細看著恆古的笑顏,忽而輕攏額頭碎髮看向別處。
“說起來,殷天無口中的‘肉’是什麼?他用‘肉’給孫蓮苒的焦屍做什麼?”
恆古心知靈華又在岔開話題,也配合著分析道:“這是其一,其二還有陳宛的屍骨在哪,我們還要再看看。”
靈華彈了下恆古的腦門:“不要學我說話,否則新賬舊賬一起算。”
恆古揉揉腦門,捏著嗓子道:“知曉了,靈華姑娘。”
靈華輕輕揪住恆古的耳朵:“都說了別學我。”
恆古笑起來:“不敢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