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便聽到無數喊殺聲,人的驚叫,不知名動物的笑聲,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靈華倏然睜開眼。
「妖軍來了!妖軍來了!」滿街的人奮力地大喊著,他們擁擠著向前奔去,躲藏到了一間屋社的灶臺處,熟練地將鍋掀開露出了裡面的地道。
「快,快進去!」人們魚貫而入,不出一會兒便全無蹤影。
天空上黑壓壓的飄過成群的雲彩,將本不晴朗的天空中唯一的光明遮住,黑雲之中無數黑點散落下來,砸到地上變為一灘灘腐血。被血砸中的物品漸漸化為一灘與血水混合在一起的粘稠灰燼,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妖軍的腳步地震般隆隆而至,他們口中高聲大喊著「殺」,響聲貫徹天際。
一切都在突然之間天翻地覆。
靈華與恆古急忙站起身,迎面攔住前來的妖軍。其中頭目見到靈華便高聲叫嚷道:「就是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給帝淵帶回去!」
恆古當即放出一道青藍閃電直衝那頭目的天靈:「你休想!」
誰知那頭目不是泛泛之輩,竟一閃身躲開一擊,他身後的小妖卻遭了殃。
雷電劈開一條長長的道路,在陰雲密佈的晦暗下霎時照亮了周圍的妖物的臉,他們驚訝地看著強盛的光帶著颶風般的刺痛襲來,不等反應過來,頭目身後的小妖頭頂皆豎有一道燒焦的瘢痕,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原來是來了個難纏的。」頭目見眼前一幕咬牙切齒地說著,手中已凝結出暗紅的血球。
靈華與恆古二人見勢飛身而起,恆古拿出無極八卦,匯聚靈力注入其中,手掌大小的八卦盤在空中飛快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風陣。
陣中的小妖們皆是被吹得頭暈目眩、妖毛亂飛,而那頭目手中的血球越積越大,卻因睜不開眼而不敢貿然出手。
趁他們眼前朦朧之際,恆古再注靈力,法器居然放出萬丈光芒,投射下一座八卦法陣處於妖軍腳底,無數符籙在身邊密密麻麻地連成一排排符陣,將他們團團圍住。
頭目眯起眼,好不容易看到面前飛的紙符,故意輕蔑一笑:「就此等雕蟲小技還想對抗帝淵?」
「小技還是大技,你試試就知道了。」恆古雙手相對,掌心間已有電光流動,那青藍的閃電在他的指尖閃現圍繞,忽而飛向了八卦陣中,快速形成如龍般盤旋的光。
他放下雙手,單手握拳,那電光全部分解開來,散如一條條長蛇鑽藏到了紙符之中。
眾妖軍看的眼花繚亂,正想趴下躲避,抬頭一看,什麼都未曾發生。
「兄弟們,就說這區區雕蟲小技,唬人……」
頭目的話音未落,恆古緩緩鬆手,所有紙符忽然一齊打出道道閃電,新羅海霎時恍若白晝,伴隨著炸裂的巨響,電光消退,哀嚎響徹雲霄。
這條街上所有的妖軍冒著黑煙,死不瞑目。
恆古的眼眸中亮過一瞬暗紅的光,他的聲音冷靜,可任誰都能聽出他內心翻滾的熱血:「我不會再讓你們傷害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我要為枉死的百姓們報仇。」
楊錫遲攜幾名清遊門弟子聞聲匆匆感來,他看到此番情景愣了一瞬,再去看恆古已然殺紅了眼,急忙對靈華道:「妖格已佔主導,不能讓他繼續殺戮,速用清心咒恢復神格!」
靈華當即抱住恆古拖他降到地面,眼中的紅色慢慢淡去,他深吸一口氣:「我無事。」
楊錫遲還未開口,又是一波妖軍喊殺之聲襲來,恆古與靈華對視一眼便前去支援,只留下他一人看著一堆焦屍。
「怕是又要再來。」道長的臉有些蕭索疲憊,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彈。
妖軍從新羅海的四角攻向中心,承包超圍攻之勢,而西南角防禦薄弱已被攻破,靈華與恆古迅速趕到,毫不猶豫地投身戰場。
體內某種嗜血的感覺正在復甦,他在豢者鎮飲下妖血,在此刻猛烈地衝破心扉,佔據了整個大腦。
殺,殺,殺。殺了這些妖,為死去的所有人討回一個公道。
「妖格分明已經抑制住了,為何又突然出現?」靈華手持光鏈,一邊擊退潮水般不斷上前的妖軍,一邊打量恆古的臉。
少年的面龐上顯現出遏制不住的怒意,他咬緊了後槽牙奮力廝殺,幾乎一掌便將敵手打倒在地不再動彈。幾乎宣洩般的動作裡含著他顯而易見的情感——這段時間他忍耐了太久,憋悶了太久,如今便是一個可以將過去所有苦悶討回的機會,必定要討要回來。
靈華忽而明白了他的心思,也好似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幾乎下意識地用光鏈擊退撲上來的妖軍,一下一下,麻木而狠厲。
她與恆古一樣,在這場曠日持久的鬥爭中深感疲憊,一切忍耐究竟為何?這般小心翼翼度日,換來的又是什麼結果?若能將江曌空和所有妖軍斬殺,是不是就可以結束現在經歷的一切了?
她這般想著,又甩出一鞭,將地面打得幾近顫動。
另一邊,妖軍大營。
江曌空身著戰袍,安然慵懶地倚靠在躺椅之上端詳手裡的骷髏,她神情輕鬆毫不緊張,似乎篤定此戰必勝般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