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活著……
可能是這個意思嗎?
消失的、死去的,都會在下個週期統統回來,恢復原樣,那卓灼在這裡努力地拯救他人,豈不是成了白費?
他會這般痴傻的,一次又一次去拯救,又一次又一次地看著阻礙自己的人死去又復生,一切回到原點嗎?
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依卓灼的反應,他似乎從未見過有使者死去,或者說,他從未見過焦路那般死後化為齏粉的死法。
同時,不論是他還是焦路,亦或是曹大夫,對接平鎮的記憶都像是完整的,不是重複或斷斷續續的。
由此說來,他經歷過由週期來帶復生的可能性不太大,反而是焦路似乎明白這一切,選擇了死亡,在下一個週期再度回來。
可他的死因是什麼呢?是與曹大夫一樣,說出了真相後便被種子控制死亡的嗎?
若繼續留在這裡,爆發期過後,他也會回來吧,到時再問他便可。
是的,要留在這裡,看到一切事實真相後再做打算,這選擇不知結果會怎樣,但掌握所有訊息做出的判斷,會比一知半解更好一些。
靈華繼續想著,腳下的動作快了些。
適才她在暗室發覺一個半透的殘影飄了過去,即使殘影算不上清晰,但依舊可以看到如火般鮮紅的身影。
靈華急忙放下書冊,拉著恆古跟上殘影。恆古一眼便看出了此人,他面色一凝,低聲道:「是殷天無。」
靈華此時也看出此人正是殷天無,那抹紅影亦是讓她咬牙切齒,她對上恆古的眼神,二人追著殘影走到壁龕之前。
殷天無半透的身影焦躁地來回踱步,嘴裡唸唸有詞:「怎麼這個機關還在,就不能換一個,又要擠眼淚。」
說罷他取下第一個香爐,開啟蓋子開始擠眉弄眼。他先是拼命摳眼睛,把眼珠弄得通紅也沒有擠出半滴淚。
殷天無鬱悶道:「我從未哭過,怎麼會有眼淚這種東西。」
他變出一株狗尾草,用細細的枝幹伸進鼻孔去撓,好不容易打出幾個噴嚏來,眼眶有些溼潤了,他趕緊去摳眼,眼上的溼潤只是一抹就沒,一絲淚水都沒有。
他氣憤地把香爐重重摔到地上:「死玩意兒,要不是我還要用這機關,早一掌把這些狗屁香爐打成灰了!」
殷天無憤慨又不耐煩地踹了香爐一腳,又抬頭拿下第二個香爐。煩躁地拽下自己幾根頭髮放到香爐中,燃燒的紅色妖火立即變為了藍色,且燃燒得更旺了。
盛放毛髮的香爐被甩到第二格壁龕之中,他又拿下第三個香爐,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
同樣的,第四個香爐被拿了下來。現實中這個香爐裡的東西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靈華自然格外關注此香爐中到底放什麼東西。
只見殷天無從懷裡掏出一顆人類的牙齒,這顆牙顯然不是剛拔的,上面殘留的血液已經乾涸了,表面也沒有光澤。
他把牙齒隨意扔在香爐裡,妖火倏地變成了靜謐的藍焰。
就差最後一個了,第五層的香爐中空空如也,到底要放什麼?
靈華不知不覺站在殷天無的殘影之上,她清晰明瞭地看到了殷天無手一抓熄滅了妖火,將食指指尖置於香爐底部,手指上的妖力不斷地散發出來,充滿了香爐之中。
深海般濃重的藍色燃起,現在只剩下眼淚沒有滴。
殷天無的紅衣格外刺眼,他挑眉看向屋頂,就像是在看著天:「我如何才能有眼淚?眼淚都是弱者的武器,我從來不靠這種東西。」
他拼命地摳眼睛,甚至拿手去戳,終於眯著通紅的眼流下了一滴小小的淚珠。
他急忙拾起地上的香爐,精準地把這滴淚接住。
五個香爐終於都燃起了深藍之火,壁龕緩緩變得虛實不明起來,殷天無的殘影亦是忽現忽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