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你，你是有生活的，跟那些修士都不一樣。”
她悠哉踱步，回到桌邊坐下，拿起酒罈，揭開上面用泥巴封的蓋子。
一股凌冽的黃酒香味飄出來。
“好香。”
她反客為主，沒有用酒杯，而在自己和趙溪想的碗裡倒了酒。
先敬了趙溪想一碗。
“幹！”
趙溪想飲下一碗，臉頰立刻紅了，托腮看著她豪爽的舉動，突然好奇，聲音微醺，“妖修辟穀，你居然會喝酒？”
“本來是不會的，直到遇見了我丈夫，他是個野生野長的極樂鳥妖，身上的花色羽毛都沒褪。”
極樂鳥？
趙溪想吃著下酒菜：“聽說當時萬獸宗已經沒落了。整個下仙界歧視妖修嚴重，只收人類修士。玄天宗應該不大吧，現在連宗門都沒了……”
涵月娓娓道來：“是的，我一直偽裝成人類修士，在宗門裡隱藏身份，努力修行。有次跟著師兄師姐探險時，我以為抓來的傻鳥只是個普通靈獸，打算餵給掌門夫人的靈寵。可他突然變成了半人半鳥的妖怪，一直粘著我，還在我面前跳極樂鳥的求偶舞。”
趙溪想詫異：“可是，那樣你的身份不就……”
“沒有，全宗門的人只覺得這個妖怪很好笑，都來看我的笑話。我成天躲著他，但總能看見他搖頭晃腦抖翅膀。”
涵月回憶到過去歲月，捂嘴輕笑了聲，“後來他求偶成功了，我們很快有了孩子。利用玄天宗的吐納室，我當時每個月都能下一個蛋，每個蛋都能孵出小妖獸來。”
“這……可是別人不會懷疑嗎？”
“會。有時候還會搶走鳥蛋，拿去喂靈寵。”
趙溪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
涵月並不介意，笑了：“妖修跟人類修士生活在一起，總會不方便的。我們在一起百年，生了好多極樂鳥，也有不少青鸞。但有靈根的妖獸萬中無一。”
她的笑意凝結，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禍患就是在這裡埋下的。當時有人看上了我的青鸞，跟三郎稱兄道弟，給他送了許多化晶丹。”
趙溪想驚訝：“化晶丹不是築基修士吃的嗎？”
化晶丹能幫助築基修士煉成金丹。
只是他們在宗門裡一般仍是韭菜，沒那麼多錢買補品。
“正常化晶丹是褐色的，和元神丹一樣，皆以朱果為主。可三郎得到的卻是紫色的……”
涵月皺著細柳眉，“紫色的化晶丹會催生靈根。我的好多孩子都成了能變成人的妖修，被賣到了鬥獸場了。但這還不夠，他們慫恿我的孩子來玄天宗找我。我苦苦隱瞞的身份，直到那時才被揭穿……”
趙溪想聽不明白了：“那人圖啥？就為了贏得角鬥的靈石獎勵？”
“他想得到一個有靈根的青鸞……我也不知道他要用來做什麼，或許是送到妖獸角鬥場裡，贏了角鬥能得到鉅額靈石。或許是看上了神獸的羽毛、骨血，想用來煉丹煉器……”
涵月仰天長笑幾聲，佈滿皺紋的眼角，沁出淚花來。
她捧起酒罈，狂飲幾口，悲憤地說，“當時我成了眾矢之的，玄天宗從上到下，昔日故交，全都厭惡我。他們打罵我，將我關進了鎖妖塔，還殺了三郎和我所有的孩子……就為了得到我肚子裡的零露……”
“那現在呢？那些想要他的人還在嗎？”
“殷無極是小師弟，是玄天宗僅存的一個師弟，他當上了無極宗掌門。”
趙溪想震驚，喃喃道：“……他被星野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