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就動了點小心思,稱病裝弱,給鄉裡人說戲班子是下九流之輩,汙了她的神性,讓她逐漸失去了庇護魚澤鄉的能力。
鄉裡人一時氣憤不已,當夜就要將戲班子趕走,雙方起了沖突,班主在混亂中被各種農具砸死。動手的那些人第二天來找林死悔過,她藉著神女的口氣寬恕了對方。
說來也是老天助她,這事過後不久,朝廷就下了重農的詔書,更將魚澤鄉的金鱗魚納作貢品。
鄉裡別的不多,金鱗魚簡直多得能把人吃吐,一轉眼竟成了皇室貢品,捕魚人高興得要瘋了,紛紛感恩神女顯靈。
接下來便是老夫妻那樣的養殖戶、靠地吃飯的農戶、眼疾手巧的織娘……短短一年時間,魚澤鄉好似真的迎來了神明垂憐,一時間成為五鄉十裡之間最矚目的地方。
而林死,也因此坐實了自己的身份。
之後,就和案卷裡記載的一樣,她從魚澤鄉開始,把這些人當做的信徒。佯稱點化教眾,自稱神女,以所謂逐漸恢複的神力吸引臣下。
就連曾經的太守也為了拯救幼子的命來求她,她從太守那裡試探出最有權勢的皇帝是如何管理天下的,野心膨脹的她産生了和皇帝同治天下的想法,也就有了林思所知道的叛軍。
“你說謊了。”
林思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再沒有落筆。
“只是隱瞞,怎麼算是說謊?”林死看她不動,也沒在意,直接點了頭認下。
可她一臉“你說得對”的表情,顯然沒有把事情交代明白的打算。
林思沉著氣,徑自開口補充:“你不是偶然看見那個戲班的,是殷嘉,她找到了你。後來的事情,我猜的沒錯的話,多半也是她給了你方便。”
不然遠在天邊的寧京,怎麼會注意到魚澤鄉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邊境村落。
至於那個太守,林思沒見過,不好說。有可能是受殷嘉指使,也有可能是純粹的傻。
她垂眸看向寫了一半的供詞,突然不知道怎麼寫了。
要是把殷嘉的名字寫上去,必然要牽涉到殷嘉是誰的事情。她照實寫嗎?說是當朝三公主,太冒險了,她手上沒有實證,走得過分匆忙而不得太子庇護,這樣寫了,到頭來受難的只會是她自己。
她躊躇許久,決定還是不寫。
尋常人並不瞭解殷嘉,更不瞭解林死,看了這供詞只會覺得這女子確有幾分運氣在身上,不會多想。
“你如今叫什麼名?”
“尹佳音啊,你不是知道嗎?”
林思無語:“我說的是你養父母給你起的名。”
林死輕笑了聲:“那不重要。”
一個沒有實際用處的名字,不能算作一個名。
“我要寫那個。”
林思異常堅持。她並不想把所謂二公主的名字記上去,不想讓這份供詞看起來像個笑話。
“於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