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林思不知何時撿起了被子,繃直扯開左右忙活著塞進其餘三人手裡,嘴裡吩咐道:
“別用衣服,用被子。”
擋灰塵,自然是越厚越好。
林思用被子捂著口鼻長出一口氣來。
這還是第一次,因為想到“殷嘉”二字而感到安心。
她不知何時緊緊攥上了段芳和的手腕,後知後覺自己過於用力,悄然鬆了手。
在和衛金嬌出發之前,她暗自給酒樓掌櫃塞了畫著獨腳雞記號的信紙。裡面提及她和衛金嬌的計劃,並表示自己或有生命危險,讓殷嘉派人在王府周圍守候保護。
她自然知道,殷嘉人遠在寧京,手也伸不進王府來,但只要跟著她的人安排人手在王府附近,這命就沒那麼輕易丟。
這回她的確要感謝殷嘉。因為她,她們得救了。
這樣想著,她的視線有了探究的慾望,她於是仰著頭,一邊靜待這一片火勢完全熄滅,一邊想要將頭頂“黑布”看個究竟,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唳——
火光消失後不久,一陣清亮異常的唳叫響起,像是收兵的號令,“黑布”終於露出了尾端——
那是一排整齊振翅飛過的獵鷹,毛色黑亮如墨,每一隻人手般大小的勾爪中都抓著一塊晶瑩剔透的方塊。
隨著它們掠空而過的動作,方塊高高落下,有的砸在院中,有的砸在她們頭頂屋頂上,如同冰雹咚隆落下,大有要擊穿房頂的架勢。
是冰塊。
用訓練過的獵鷹夾帶冰塊滅火,不留痕跡又能救命,一舉兩得。
林思暗中稱奇,她現在開始相信,獨獨樓裡臥虎藏龍了。
直到煙霧消盡,林思才放下遮口鼻的被子:“走吧,我們扯點床上的東西蔽體,去找那位景郡王好好聊聊。”
她要好好想想辦法,同這個沒什麼腦子的瘋子談點深入的了。
她不知道,不久前還宴樂賞舞的葉夢景,此時正身穿朝服,妝容端莊地跪在郡王府大堂之上,端正而恭敬地下跪拜禮:
“文禮郡郡王葉夢景,接皇後娘娘懿旨。”
在葉夢景面前,一隻戴著盤鳳金鐲的手開啟一面玉軸繡鳳的金綾錦,朗聲念道:
“郡王葉夢景不以百姓安樂為己任,肆意妄為,縱歡淫逸,強取民男,草菅人命,以致民不聊生、婚嫁不興。特命即刻釋放所有男寵,並返京受審,不得有誤。沿途由刑獄司巾幗堂官員護衛,務必監督執行,違者同罪。欽此!”
懿旨遞到面前的時候,葉夢景整個人都傻了,甚至忘了接旨,只是呆愣地跪著,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郡王葉夢景”,平朝上下,只有她一個。
那雙好看的媚眼眨了眨,沒有眼淚,也沒有泛紅,幹幹的,眨出來咕唧的聲音,好似這不是她的眼睛,是裝上去的假眼。
否則,她怎麼看不懂這件事何時捅到了皇後那裡的?是她的好侄子尹元琛?和林思說的那樣,他把自己賣了?
還是巾幗堂的人早在她收到尹元琛的信之前就動了手,查到了證據?
那也應該是尹成來對付她,怎麼成了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