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事出必有因。
這女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來聖醫樓門口跪著燒紙錢?
她小心聽著,挑了個不奇怪的時機八卦問了一嘴:“她這十六七年就淨燒紙,一句話也不說?”
“我記得她剛來的時候又哭又鬧的,但哭的什麼來著?”
“要神醫還她兒子全屍!”
“哦對!對對對!”
方才拉她的婆子咂著嘴巴回憶了一會兒,半晌沒想起來,還是人群中有個人想起來提起。
“最開始啊,她天天哭。後來神醫走了,她就不叫喚了,就是這燒紙錢的活計,一日不落。”
“白天城裡燒紙,夜裡破廟睡覺,也是沒誰了。”
人們知道的事情不多,稀稀碎碎地又說到了重複的話。
林思漸漸沒了打聽的意思,大家夥覺著沒了分享八卦的樂趣,也就各自散了。
林思說不好這些人是熱心還是善心,但總歸弄明白了女人在廉州人眼中是個被排斥的異類。她若還是明著找女人聊點什麼,日後要還想從他們嘴裡問出點訊息,恐怕就不是那麼好打聽了。
因此她也跟著大部隊,轉身從這熱鬧裡散了,盤算著時間,找個更合適的時間地點,好好同她聊一聊。
入夜,報更梆響,城門將關。
於三娘燒掉最後一把之前,拎著鐵盆撐著身子站起來,一瘸一拐出了城,回到了她長住十六年的破廟裡。
這座廟是被戰火毀掉的。
廟門上的牌匾、廟裡的神像、漆柱早已燒得焦黑荒敗,任誰來也看不出原本是哪位神明的居所。
她本是一個極度崇信神明的人,可經歷了那件事,她發現神明高高在上,從來不顧人間疾苦。心中信仰因此驟然崩塌。後來沒了住所,她就這麼明搶了神廟這方天地,據為己用。
從斷了半截的門檻踏進去,於三娘腦子裡忍不住算起了餘錢和剩下的紙錢。
近幾日都沒有人出殯,她什麼都搶不到,明日得省著點燒了。
“大姐,留步。”
一道不算清脆的年輕姑娘聲音在身後響起。
於三娘愣了愣神。
叫她嗎?
她視線側過去一個不大的弧度,只見一個紙片似的身影在往這邊靠近。
“旺兒?”
她看不清,拿起火摺子吹了吹,才看見來人頂著一張圓臉,面上含笑,兩只淺淺的梨渦點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