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沈之敬嘴角抿了抿,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他的真實意圖,又問“你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李宇自信滿滿,“您看看大環境,我推測死者很可能是大晚上來到天台,喝了大量的酒,然後醉酒昏沉,不小心被尼龍網絆倒,他想要解開,只是醉酒意識模糊之下,越是要解尼龍網把他纏得越緊,最終在掙扎的過程中摔下了樓,但是尼龍網把他給捆住了,按照您說死者死亡時間至少2天,可見在掙扎期間,死者被尼龍網吊住了脖子,生生被吊死了,這期間屍體腐爛,屍體掉下去,只剩下頭顱在尼龍網裡。”
沈之敬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聲。
李宇看不清他的笑是什麼意思,看著好像有些不屑,“不對嗎?”。
沈之敬說:“你推演的案發經過帶有唯一的指向性,如果這是一場意外,也只能和你口中說的差不多,但是這樣的指向性太過苛刻,要實現起來,令人匪夷所思,可如果一切都是幕後兇手故意為之呢?製造意外的表象混淆視線。”
李宇恍然大悟的張開嘴,下一秒又合上,提出質疑:“但那都是您……您的陰謀論而已,作為刑警,我們應該專注在現有的證據上,不應該盲目猜測。”
聞言,沈之敬怔住,思緒有一絲恍惚,作為一名專業的法醫,和刑警相比,應該更加專注現有證據去判斷,而不是做出假想陰謀推論。
這樣憑空出現的想法還是第一次,沈之敬沒有糾結太久,大腦的複雜,對社會上每一秒的認知都能產生一個念頭,大概是日常生活裡接受到的認知讓他出現這樣的反常的反應。
他放下了糾結,平淡地挑起眉頭,“你說得對。”
李宇一臉吃驚,“沈哥,您覺得我說對了?”
“照目前的線索,這個階段不應該有太多陰謀論,有時候意外就是這麼神奇,就像我的車子,明明前一天加滿油的,加油的票據都還在,第二天竟然沒油了。”否則此時的他應該在學術研討會上,而不是趕上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當中。
李宇揚起笑容,“依我看,這就是上天註定。”
“註定什麼?”
“註定咱兩又可以合作了。”
沈之敬不屑地冷哼,“我怎麼聽說孫凝調回法醫中心的時候,你是表現得最興奮的一個,我還聽說,你感嘆終於不用被老幹部幹了。”
“誤會!全是誤會!”李宇陪完笑臉,又小聲嘀咕:“孫大法醫比您更難伺候。”
沈之敬白眼一翻,不再理會他,專心自己的蒐證工作。
李宇站在一旁看著他一絲不苟的工作,心裡跟著好奇,“沈哥,那您有什麼看法?”
“你不是說我不應該盲目陰謀論嗎?”
“我,我哪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故意問你的看法,其實我剛給現場存證的時候,也是有這麼一個想法,成堆的菸頭,白酒瓶,還有亂成團的尼龍網,誰見了都會有同樣的想法,醉漢意外墮樓,我本來還希望你能給出不一樣的看法。”
“這不就對了嗎?這說不定就是意外。”
“你們的警隊之星曾經說過,要從不同角度去切入事件當中,會看到不一樣的結果,假設這不是意外,有沒有證據來證明我的假設。”
李宇豎起耳朵,等待他的答案。
沈之敬頓了頓,又在心裡快速的分析一遍,他搖頭:“很可惜,答案是沒有!案發現場的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在我看來,這麼完美的意外,恐怕需要上帝之手才能辦到。”
“可是完美的意外在現實生活裡也不是沒有過,就好比之前的意外死亡案件,人走在街上,工地上的鋼筋從高處掉落,這麼小的鋼筋,能準確無誤的把路人扎死,活生生上演死神來了的戲碼,您也不能全然否定吧。”
沈之敬揚了揚眉頭,“大概吧!我當然也希望這是一起意外事件,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我們要面對的,就是一個潛藏在人間的惡魔。”
聞言,李宇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眼底帶著異色的看了沈之敬一眼,上天安排這位鬼見愁大法醫來處理這個案件,總覺得不會輕易善了。
從案發現場結束工作回來,已經是早上9點,還沒有進入法醫中心大樓,新晉法醫部主管孫凝迎面走來,劈頭就問:“之敬你怎麼還在這裡?”
“有什麼不妥嗎?”沈之敬沒有為她停留腳步,快步走上臺階,直奔法醫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