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搖頭道：“也不盡是，其中還包含了我的歉意。”
楊虛度撇撇嘴，道：“老傢伙，你還知道你有愧啊。”
雲霄聞言，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楊虛度的語氣和‘老傢伙’三個字一出，便表明他心中的不滿已經去了大半。
“大哥去世之後，嫂子一心向佛，所以對雲家疏於管教，才致今日後果。”雲霄又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不過呢，我好歹也算盡心盡力在護衛著雲禾。雲家六兄弟，各有心思，老嫂子不願意暴露家醜，我別無他法，所以才帶著禾兒遠去青龍鎮。”
楊虛度點點頭，事實上，他知道雲霄也算是頗為用心的。以堂堂大宗師之境界，專門守著一個侄孫女，這其實已經是大大的偏愛了。須知這世間練武之人頗多，但真正能進入大宗師之境，稱得上鳳毛麟角。雲家也算得上大家族了，也不過雲霄和雲老太兩人而已。
“老爺子，能否讓他們各自回家過節，這大春節的，守在這裡，其實有些不近人情了。”楊虛度環顧眾人，眼神一一掠過。那其中的警告之意，毋庸諱言。
事實上，經過今日白天這一遭，楊虛度也相信這幾人只要不是徹頭徹尾的蠢貨，早該息了繼續謀害雲禾的心思了。但世事難料，這世間總有那麼些自以為聰明過人之人。比如，犯罪的人之所以明知故犯，十有八九也是懷著自己能逃過法律制裁的心思的。
雲霄哈哈一笑，點頭稱是，便將雲成五人攆了出去。他之所以帶著這幾人來，一來是賠罪，而來也是讓楊虛度看到雲家對他的重視程度。既然目的已達，這幾人待在這裡確實沒什麼意思了。
雲成等人走後，雲更又令人添了些瓜果，四人圍著茶臺坐了，邊吃邊聊。
“春節後，我帶著雲禾和我一道去雲省唸書，老爺子若是還有其他事，就不必在護衛她這件事上話心思了……反正伯父很快就有新的家庭成員了。”楊虛度看著雲更，微微笑道。
雲更臉色一紅，卻沒有說什麼。
雲霄有些意外，倒不是因為他不知道阮清有了身孕這事，而是楊虛度決定帶走雲禾一事，轉頭看向雲更，道：“確定了嗎？”
雲更道：“這事全憑母親和五叔的安排。”
我能安排個屁！
這小祖宗決定了的事，我和你家老孃就基本上不可能插手了。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年裡面，在和楊虛度這個甚至連毛頭小子都算不上的傢伙的交往中，他從來沒有覺得對方是個未成年人。當然，這個未成年人似乎也沒將自己當成未成年人。
眼下這少年既然決定將雲禾帶在身邊，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既是對雲家的不滿，也是出於對雲禾的保護。
但願兩人最終能走到一起！
雲霄點點頭，對楊虛度道：“沒有什麼安排不安排的，你來保護雲禾，那是最好的。只不過，我擔心她會拖累你。”
楊虛度道：“在那個學校裡面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
雲霄微微愣神，然後反應過來楊虛度所指，道：“那個什麼聖殿是怎麼回事？”今日青雲道長來，雲家一眾高手毫無還手之力，雲霄和雲老太只在那道士手中走了三招，便被生擒。其功力之高，可見一斑。
然而，聽楊虛度的語氣，這道長只是那聖殿實力的冰山一角，實在不得不令人膽寒。
“怕了？”楊虛度微微一笑。
雲霄嘆道：“放在以前，我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自從和老昌有了交集以來，才發現自己真個是坐井觀天了。越是和老昌待得久了，越發心中沒底。”
楊虛度點點頭，雲家的實力放在俗世之中還不錯，但若是和那些個地下勢力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哂。
“這聖殿之事，我剛才已經和伯父聊了一些。其實，這類不屬凡間的實力，雲家不必摻和其中。”楊虛度一邊斟酌，一邊道：“我的意思是，雲禾之事其實已經算得上告一段落。在況家眼中，雲禾或許是一件珍寶，但在幽冥聖殿眼中，卻也只是中上之姿。況家之後不會再尋雲家的麻煩，而幽冥聖殿這種超然勢力不屑於尋雲家的麻煩。所以……”他微微一笑，對雲更道：“雲禾以後不會再擔任什麼雲家的家主，雲伯父，你要爭奪家主之位，可要多多努力了。”
雲更聽了，臉色微微一白。很顯然，靠著阮清那肚子裡面還未出世的傢伙來爭奪雲家家主之位，其勝算可以說等於零。即便自己眼下能夠暫時管理雲家，也是因為雲禾之故。他在雲家第二代中排行老三，能力也不比自家幾個兄弟突出，若是沒了雲禾，即便眼下這名義上的家主之位都輪不到他。
雲霄見了雲更的情形，已然瞭然，嘆道：“所以說雲家怎麼也比不上況家，單看這兩家的兄弟之間相互關愛和謙讓，就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雲家，第三代裡面若是沒有傑出之才，沒落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點，不僅他和雲老太看得清楚，便是那死去的雲家老家主也看得很清楚。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立遺囑讓雲禾繼承未來的家主之位。在這第三代中，沒有人比雲禾更具有天賦。
“五叔，是孩兒著相了。”雲更嘆口氣，道：“待禾兒走後，將來之事，便由母親決定就好。”
雲霄嗤鼻道：“誰告訴你禾兒不能承繼雲家基業了？虛度你放心，禾兒只管跟著你走，待她成年後，再來執掌雲家產業不遲。”
楊虛度嘿嘿一笑，看向一旁正細心煮茶的雲禾，笑道：“你家老爺子捨不得讓你就這般離開雲家呢？”
雖然談的是雲禾的事，但當事人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楊虛度問起，她才抬起頭，搖頭道：“雲家產業麼？我不感興趣。”
楊虛度聳聳肩，對雲霄道：“你看。”
雲霄心中微微暗歎，很顯然，今日這一鬧，已經讓雲禾對雲家徹底沒了歸屬感。雲氏兄弟的暗殺，雲家老太的放棄，都讓雲禾生出了厭煩之心，再不想親近雲家。
自然地，沒了雲禾，也就沒了楊虛度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