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人好,向來脫不開三種緣由。
一種是親情,骨血氣息天生相通相融,彼此同氣連枝;一種是愛情,兩情相悅之下相見恨晚、惺惺相惜;再就是利益對等,兩人守望相助只為各取所需。
最後一種最是現實,卻是人間常情常態。
誰都知道,以利相交,利盡人散;以勢相交,勢盡意傾;以權相交,權失情棄。
但這就是逢場作戲的規則,戲罷場散,沒人願意投入真情實意,否則傷的是自己。
可母女之間本該是至親至愛,若成了利益交換,未免讓人心寒。
雲凰的沉默讓王菊的哭聲戛然而止。
王菊似乎這時才意識到,她面對的是一國之君,不能御前失態,頓時慌成一團,伏地連連叩拜,“陛下恕罪,奴婢不該失態,只是小姐突然死了,奴婢傷心難抑……”
“月娥是你女兒?”
雲凰突然發問。
月娥聞言渾身一顫。
王菊猛然抬頭面色驚惶。
陳鎮東一臉詫異,看看月娥,又看看王菊,方發現兩人眉眼間確實有些相像。
“陛下、陛下何出此言?月娥並非、並非……”
王菊回過神兒來,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你可想好了再說話。不說實話就是欺君之罪。”
雲凰轉身,拖了把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腿,臉上已是不耐煩。
王菊眼神閃爍,驚恐地瞥了月娥一眼,怯怯答道:“月娥她確實是老奴的女兒,老奴不忍讓她寄人籬下忍飢挨餓,就把她領回周府,謊稱是從街上撿回來的……”
“大膽!你們母女狼狽為奸,一起禍害周小姐,又嫁禍鎮王殿下,誰給你們的膽子,說!”
雲凰突然冷顏厲色,猛地一拍桌子,渾身威儀盡顯。
王菊嚇得兩腿一軟,跌坐在地,張口結舌了半天,一個字沒吐出來。
月娥慌了神兒,跪在地上結結巴巴道:“陛下明鑑,我們、我們沒有……”
“沒有?這香篆鍾明明可以自燃自滅,如果昨天晚上燃起,按說子時便已燃盡,就算中途被人澆滅,屋子裡根本不會有如此濃重的薰香氣味兒。這香是今天早上才點燃的,也是被人故意中途澆滅的,為的就是讓人以為你家小姐是今天早上被射傷的。”雲凰道,“你們合謀暗算周小姐,還想借這香篆鍾來嫁禍於人,沒想到弄巧成拙,欲蓋彌彰!”
“不,不,不是這樣……”
月娥連連擺手,卻被王菊從旁拉了一把,再不敢狡辯,低下頭去,沉默片刻,竟然小聲道,“都是她的主意……”
月娥嘴裡的“她”自然是指王菊,也就是她的親孃。
世人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以偏概全,令人感傷,實則世情大都如此。
你看,就連母女,真到了生死關頭,也不乏不仁不義之徒。
看著月娥薄情寡意的嘴臉,王菊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和悲悽,顫聲道,“此事並非老奴指使,陛下若要懲責,老奴死有餘辜,但是月娥也並非毫無過錯,她威脅老奴若不順了她的心意,就不肯贍養……”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