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萍畢竟是一個婦人,不懂稼田之事,還要哺育一個不滿週歲的孩子,無法下田耕種,沒有辦法,只能將自家的幾畝土地轉包出去,收取一些口糧。日夜做一些針線活到集市上發賣,已做安度。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王素萍撫孤育子已有八年,鬢生白髮,已經成了五十歲的老太婆了。
倒是楊小玄這個孩子令人十分可心,他不但模樣長的俊秀,而且乖靈懂事。與眾不同的是,這孩子雖然長相清秀,力氣卻大的令人稱奇。由六歲起,他就能從山上背一大捆柴禾回家。
村子裡的孩童很多,又都姓王,總拿他當外姓人看待。前街有五個孩童結成一夥,老是欺負他。楊小玄生怕母親責備,因此選擇了忍讓。
一味的忍讓往往會使對方更加貪婪,這五個孩童見他軟弱可欺,更是變本加厲。見面不是踢他幾腳,就是扇他幾個耳光,然後把他砍來的柴草點燃,一笑而去。
這天,他終於憤怒了,就和他們打了起來,不但以一敵五,還把這五個孩子打的是頭破血流,從此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不過這孩子有一宗好處,就是秉性純孝,無論他怎樣頑皮,只要母親一生喝叱,楊小玄立即俯首帖耳,返回家中。
王素萍教子有方,不准他到外面闖禍,所以八年來,母子倆還能夠在王家屯相依為命的住下去。
這一天,風和日麗,楊小玄和三個小孩子在天石峰的山下捉魚,眼看就要過午了,一個孩子道:“天過午,妖怪出。咱們趕緊回家吧!我爹爹說,天石峰上有個大石妖,當年楊安平他爹就是被妖精推下山崖的。”
楊小玄經常聽到大人們議論過此事,但每當問起母親,母親總是說:“別聽他們胡咧咧,你爹爹是不慎摔下山崖的。”
今天他聽了這番話,不免動了好奇和復仇之心,轉頭瞟了一眼山頂,對其他幾個孩子道:“你們幾個先回家吧,我還要拾一些柴禾回去。”
天石峰山勢極為陡峭,東、西兩側筆直斜立,如被刀劈,唯有北側稍稍平緩,樹木茂密,有山路蜿蜓而下。
等幾個孩子走遠後,楊小玄勒緊了腰帶,拎起了魚簍,從山北側爬上山去。
楊小玄十分的聰明,他知道此山不是善地。因此也就沒敢朝山頂走,隱身在兩塊巨石的後面,透過石縫朝上面偷看。
山頂寬闊,正中間立著一塊巨大石頭,噴吐著一股股怨氣。氣浪衝天,在昏暗的日光下閃著淡藍色的光輪,宛如一根巨大的擎天玉柱。
楊小玄雖然膽大,但畢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見這裡的景象有些妖異,又驚又怕,有心返回,但一想起父親的遭遇,頓時駭意全消。
他偷看了良久,見石頭上的怨氣漸漸減弱,石頭在陽光照耀下宛如透明。這才發現,石頭之中,竟然有一個盆口大小的光團,在徐徐的轉動。
楊小玄擦了擦眼睛,凝神細看,只見光團的正中間處,竟然孕育著一個孩子,全身瑩白透明,面板光潔,青色的血管縱橫遍佈。
兩眼緊閉,躬著身子,兩手抱著膝蓋,懷中豎立著半截擎天柱。手足肥短,頭頸血紅,臉上的肌肉疙裡疙瘩,瞧起來頗為可怖。
原來這石頭的怨氣始終不得化解,受天真地秀,吸日月精華,已經修成了精怪。
楊小玄看到這裡,更加確定,父親就是被這個妖精所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頭腦一熱,拾起一塊大石頭就要衝過去。
就在他衝出山崖的一剎那,忽聽有人喊道:“難道你想步你父親的後塵嗎?”那聲音來自頗遠的南山,聽來雖非震耳欲聾,卻是清晰明瞭,歷歷在耳。
楊小玄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了過來,心道:“一定是父親泉下有知,關鍵的之時提醒了我一句,以後做事可不能這樣魯莽了!”
他緩緩地坐回到原處,心裡一直在琢磨著:“這石妖既然能把我爹推下山崖,一定很厲害,憑我一人之力,肯定打不過他,可我又不想放過他,我該如何收拾他一頓呢?”
恍然想起村西頭的王奶奶。一次朝他要童子尿,說童子尿不但能敗火,還能辟邪。我不如往他身上灑些尿,即使不能將他降伏,也能髒了他的身子。
想到此處,將魚簍的魚和水全部倒掉,往魚簍裡撒了一泡尿,拎起上面的掛繩,霍地站立起來,大聲喊道:“石頭老妖,犯我父母者死!今天叫你喝我點尿兒吧!”
右臂一振,將那魚簍拋甩出去,“砰”的一聲,正好砸到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