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為何還要抓著他不放?
哦!對了!是因為自己要帶晴兒下去領罰,卓青冥卻執意要留下晴兒,所以才會有後來的諸般對峙與較量。
真要說起來,阻攔自己內部執法,也算是對秦淮河規矩的一種挑釁和蔑視。
但他終究還是沒能成功,而且還被晴兒偷襲所傷,也算是已經對他略施懲戒。
若是繼續較真,非要與他拼個你死我活的話,將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不說,可能還會對秦淮河的服務形象造成極大的影響。
最重要的是,這位李大人已經站出來做了和事佬,若是自己不給他這個面子,只怕,與他同行的冷大人會不高興的。
心念至此,老鴇下意識朝著冷長空那裡看了一眼,見之皺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暗自思忖道,“冷大人看上去這般為難,莫不是也不知道幫誰才好?”
她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卻忽然發現冷長空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頭。
神光外露的劍眸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瞳孔深處的情緒無比複雜,看得老鴇芳心亂跳,趕忙轉過眼避開了冷長空的目光直視。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心緒放平,終於決定給彼此一個臺階下。
片刻後她說道,“是非功過原本早有定論,我本不願多說,卓青冥本也難逃罪責,但如今既然李大人出面調解,媚娘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她的目光忽然從李三思那裡挪到了卓青冥身上,繼續說道,“只要卓青冥願意低頭認個錯,再保證絕不會將今日之事記恨在心,日後消遣娛樂,唱歌聽曲兒都按照秦淮河的規矩來,那,媚娘就當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可以既往不咎!”
這已經是她所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也是底線。
卓青冥若是還想裝逼,那便沒什麼好談的了,直接開打吧。
李三思卻還是覺得有些難搞,料想以卓青冥的驕傲,道歉還不如讓他去死。
正當他不知如何回應時,沉默已久的孤傲武夫竟然主動開口了,“卓某行事作風雖談不上正人君子,卻也絕不是那等喜歡強人所難的粗鄙小人。認識卓某的人都知道我每日來秦淮河都只喝一壺酒,聽一首曲兒,睡一個女人,多年如此,早已成為習慣。”
“今日亦是如此,酒已喝,曲已聽,與晴兒也早有約定,曲罷便去獨處,明天的太陽昇起之前,她只屬於我。若非有人出來攪局,只怕我們現在已經在床上了。”
此乃心聲,也是實話。
微弱的解釋或許能夠引人注目,但並不足以改變什麼。
老鴇微微皺眉,沒有回應。
魯大卻是冷哼一聲,“所以呢?莫非還是我們耽誤了你的好事不成?”
語氣極為不善。
看得出來他是巴不得卓青冥不道歉,最好是主動出手,這樣就算打死他也能有個說法。
奈何卓青冥卻是理都不理他,既然他選擇了主動開口,便等於是變相的示弱。
此間局勢下,想要憑藉武力全身而退幾乎已經不可能。
若真打起來,最好的結局就是,自己在被中年男人和魯大聯手殺死之前,能拉上幾名六樓護衛墊背。
運氣好點的話,或許還能給老鴇那臭婊子呼幾巴掌,聊抒怒氣。
但他其實並不想死。
孤傲和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
用以掩蓋這些年隻身行走江湖的孤獨和落寞。
身為一名獨行武夫,自修行初始他便沒有任何倚仗和倚靠,完全是憑藉自身的天賦和努力一路摸爬滾打,刻苦修行,嚐盡人間之苦,歷經無數磨難,方有今日武道七樓的成就。
他對如今的成就很自得,也很滿意。
他開始渴望享樂,崇尚自由……於是他每天都來秦淮河吃花酒,聽小曲兒,玩女人。
這無可厚非,因為他有這個實力。
修行了小半輩子,及時享樂是應該的。
但他每次卻只喝一壺酒,聽一首曲兒,玩一個女人……適可而止,保持清醒,不在物慾中迷失,這也是他的底線。
正因為從困苦中走出,於是更能憶苦思甜。
一切都來之不易。
所以他對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很珍惜,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尤其是對自己這條命,他更是倍加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