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劍落兩半。
這很不吉利,等若赤裸裸的侮辱和蔑視。
氣氛變得愈發沉寂,肅殺之意漸起。
白飄洋緩緩抬起頭,望向了身前。
那個叫做李三思的傢伙正在冷笑,自己與之對視了一眼,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眼眸中的輕視和嘲弄之意。
冷長空倒是沒笑。
不過他正撫摸著自己手中那把重劍,渾身逼氣正盛,方才紙上的那道劍痕正是出自他之手。
雖未言語,但態度已然鮮明。
白飄洋深吸一口氣,用最低沉的語氣問道,“你可知道那張錢票價值幾何?”
聲音不大,語氣卻足夠沉重。
聽得出來他有在刻意壓制心中的怒意。
冷長空滿不在乎說道,“我沒瞎,八十萬兩銀子,怎麼了?”
“怎麼了?”
白飄洋冷聲道,“八十萬兩銀子,換你替我賣命,難不成還委屈你了不成?你在執筆人拼死拼活的追兇探案,才能有多少月俸?又要幾輩子才能掙到八十萬兩銀子?”
這倒是實話。
執筆人的待遇在業界其實已經算是很良心的了,每月至少能有個上百兩銀子。
冷長空身為追兇組小組長,可能還有點職位津貼加成,但最多最多,巔峰月俸不會超過五百兩。
這麼算的話,得要一百三十多年才能掙夠八十萬兩銀子。
雖然修行無歲月,時間年歲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這八十萬兩他早晚能掙到。
但辛苦百年方能變得有錢,和一夜暴富之間的選擇,料想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後者。
其實冷長空第一反應也有些意動,但轉而一想,此前白飄洋替卓青冥贖命時用了一百萬兩,到自己這卻成了八十萬兩……難不成在他心中自己比卓青冥少了二十萬兩的價值?這擺明了是看不起自己嘛!
這要是答應了他,自己在這秦淮河還怎麼混?
所以他索性裝逼裝到底,以劍氣斬裂那價值八十萬兩的錢票,以此來擺出自己六樓劍修的孤傲態度。
此時聽白飄洋這麼說,冷長空微微昂首,目光從劍鋒之間緩緩掠過,他忽而長笑道,“抱歉!冷某修行至今,生命中唯劍做伴,一生也只為劍道奔波,對於那些身外之物,冷某並不敢興趣。”
“不要說只有八十萬兩,就算是八百萬兩,冷某同樣嗤之以鼻,只當是個笑話……所以你千萬不要再拿錢來侮辱冷某,要不然我會砍死你的。”
說完他絲毫不理會白飄洋那驟然鐵青的臉色,轉而望向了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姜明,“至於你說的加入皇城六部,我更覺得好笑,三法司和刑獄司爭鬥了這麼多年始終處於下風,所以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加入手下敗將的陣營中。”
語氣中並沒有刻意嘲諷的意思,只是在闡述事實。
可字裡行間卻又似乎處處充滿了嘲諷,還有一絲小小的鄙夷。
“你!”
白飄洋和姜明同時繃直了身子,怒指冷長空,剛想要開口呵斥,沉默許久的李三思卻呵呵兩聲站了出來,“你什麼你?二位莫要再自取其辱了,執筆人永不為奴,更不會為權勢所逼,你們收起自己的傲慢和無知吧……”
“今日我們本是為查案而來,順便領略下秦淮河的風土人情,卻不想遇到二位這般看似人模狗樣,實則極度沒品的無良公子,實在掃興!”
說完不給二人說話的機會,他忽又轉身望向老鴇,平靜笑道,“記住我的名字,大魏執筆人李三思,日後若是白萬兩和姜子瑜前來秦淮河鬧事,派人去衙門找我。賭上後半生的職業生涯,我也一定會替你們作證……確實是姜明和白飄洋這二位無禮在先,破壞了秦淮河的規矩,才惹來你們的人動手,這些是非黑白,總是要說清楚的。”
此話剛落,逼王大呼過癮,他不甘示弱,很快跟後面接了一句,“還有我!大魏銀牌冷長空,若是需要打架,我可以來幫忙!”
至此,整個二樓再次變得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聚集了無數風流公子哥,其中不乏權貴的秦淮河,竟然被兩個生性野蠻的執筆人給攪了局。
真他嗎晦氣!
老鴇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她只是靜靜望著李三思和冷長空裝逼,本已失去光彩的雙眸再次變得璀璨有光。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這般不畏權貴的英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