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瞧,那小院裡面坐著的即是夢娘了。
真不曾想,身穿如此一身粗布麻衣,卻反倒突顯比以前清麗多了。”
韓傾歌奮力壓抑住快要變調的聲音,
學著羅蘭歡快的音色:“她長的真漂亮!”
可是如此短的一句話,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卻壓不停口氣裡那股惆悵的滋味。
倒是羅蘭並未聽出來她有什麼不對,
而陳婆子以為她大概是憶起了那個從未謀面的四姐,所以倒也沒惹上猜測。
不過韓傾歌自個心中緊了一緊,暗自懊悔。
這邊的聲音驚動了夢娘,
她揚起頭來看了一眼站在院門前的這群人,隨即呆住了。
她眼光復雜的盯著被陳婆子抱在懷中的韓傾歌,
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的眼光蘊含著隨和和暖意,一如上一世,母親盯著女兒的眼光。
她微微一笑,遙遙的朝這邊行了一個禮:“見過小姐。”
韓傾歌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覺喉頭堵住了。
夢娘在府裡的身份,連個通房都算不上,
朝她現今的這個嫡出小姐身份行禮自是應當的。
可是那是她的母親!
她這樣行禮,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莫不是已經不認她了罷?
可是當她瞅見夢孃的眼光之後,卻又不確定了。
那分明是孃親看女兒的眼光,那是生與死其中,她來來回回夢過無數次的眼光,
她又如何會分不清?
韓傾歌清了清喉嚨,聲音低低的:“您是長者…又何須如此…”
她垂著頭不敢看,卻又忍不住去看夢孃的臉。
眼光久久的停在夢孃的面上,心中瞭解應該將眼光移開,
卻怎麼也移不動自個的眼光。
如同初次看到孃親的雛兒一般,貪婪的掃過她的眉眼,
一寸一寸的細細看去。
夢孃的左額上有一塊淺淺的疤痕,不細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而韓傾歌原來是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