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小遼水和大梁水河畔一夜間出現的四座城池,則引發起整個遼東的惶恐和不安。
候城縣令萬萬不會想到,一夜之間,就在他所轄候城縣城以西二十里外,竟然會出現兩座規模相近的城池。
只看那旗號,就知道對方是漢軍兵馬。
可候城縣令卻清楚記得,在昨日天黑之前,那兩座城池本應該是一片雪原,怎會突然間……
訊息傳出,候城百姓紛紛出城檢視。
原本他們只以為是一個笑話,可出了城才發現,那兩座城池,竟如此真實的出現在眼前。白王叔,飛熊現,踏雪定胡亂。這原本被當做一個笑話的民謠,迅速傳遍候城大街小巷裡。
坐落於候城縣城中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中,一個身披裘袍的中年男子,面露驚喜之色。
“駁位居,你真的看清楚,果然有兩座城池?”
在他面前,垂手站立一個青年男子,大約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模樣。
青年神色激動,揮舞著手臂,大聲叫喊道:“父王,我沒有看錯,真的是兩座城池,在一夜間出現。我昨日還從那邊經過,那裡只是一個渡口,是一片空地,根本沒有人煙。天曉得怎麼這一個晚上,就出現了兩座城池。父王,我真的不騙你,不止我一人看到,很多人都看到了。”
“白王叔,飛熊現……”
中年男子突然站起身,雙手高舉過頭頂,仰天長嘯。
“我早就說過,漢家不可輕辱,偏偏父王不肯相信。
還有那些高句麗人,也不願意相信我的話語,偏聽信伊夷模胡言亂語,定要與漢家為敵。現在好了,漢家朝廷派來劉皇叔平定遼東。一旦遼東平定,我高句麗必然會有滅頂之災啊。
白王叔,白王合在一處,不就是皇嗎?
老天早有警示,劉皇叔乃奉天而來,豈是我等可以抗拒。”
這中年男子,名叫拔奇,是高句麗王伯固長子。
按道理說,拔奇身為長子,理應繼承王位。可是伯固也好,以及高句麗那些所謂王公大臣也罷,對拔奇卻極為不滿。說到底,就是因為拔奇心向漢室。拔奇自幼喜好漢文,更仰慕漢室威名,少年時曾遊歷洛陽。只是,當時洛陽正處於黨錮之禍,整個漢室都透出頹然之氣。
拔奇依舊認為,應該歸附漢室。
可高句麗王伯固卻認為,漢室已日薄西山,難以長久。
伯固屢次襲掠遼東,甚至還搶走樂浪太守的妻子,對漢室全無半點敬意。拔奇一而再,再而三勸諫伯固,也招惹來伯固的不滿。數次襲掠遼東樂浪以及玄菟郡,高句麗人收穫頗豐。
加上黃巾之亂的爆發,更進一步證明,漢室衰頹已不可避免。
時劉虞接掌幽州後,對異族採取了懷柔策略,更是高句麗人認為,漢室軟弱可欺。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心仰慕漢室朝廷的拔奇,也就不為高句麗人所喜,甚至許多王公貴族,對其更表達了強烈不滿。後來在伯固立嫡的時候,本來應該為王子的拔奇被廢掉,改立伯固幼子伊夷模為王子。
伊夷模和拔奇,更是從小不合。
拔奇被廢掉王子身份之後,一怒之下帶著家小離開國內城,來到遼東郡候城安身。
一開始,公孫度對他倒是很尊敬。
可隨著公孫度與高句麗人結成同盟,在伊夷模的挑唆下,公孫度對待拔奇的態度,也越發惡劣。
客廳裡的青年,名叫駁位居,是拔奇之子。
他看著有些形容癲狂的拔奇,臉上露出迷茫之色。
“父親,什麼白王叔,飛熊現?”
拔奇深吸一口氣,努力是自己平靜下來。
那張略顯瘦削的臉上,露出一抹喜悅之色,“白王叔,飛熊現,踏雪定胡亂……這是今年在遼東流傳的一首民謠,此前很多人尚不明白。可現在,相信大家都已經清楚了這首歌謠的意思。白王為皇,白王叔便是‘皇叔’。劉皇叔人號‘飛熊’,這歌謠不就是說,劉皇叔將徹底掌控遼東。胡亂,一指烏丸,二便是指高句麗……我相信,劉皇叔定不會放過高句麗人。”
駁位居聞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父王,那該如何是好?”
他也是高句麗人,難道說劉皇叔要對付遼東郡的高句麗人嗎?
拔奇在屋中徘徊許久,猛然抬起頭道:“要想保全高句麗,就必須要臣服於大漢天子。
我一直說,漢家不可輕辱,偏你祖父與那伊夷模不信……沒錯,漢家雖說現在有些頹敗,可他再頹敗,也是一頭不可輕辱的猛虎。此前大漢天子是無暇理睬,現在他派來劉皇叔,便是要討回公道。漢家人有一句名言: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我當年讀書,讀到這一句的時候,便知道這漢家的氣魄,又豈是咱們一小小高句麗能夠抗衡?
駁位居,這是高句麗人的災難,卻是咱們的機會……你立刻隨我前去拜見候城縣令,相信他現在,已經做出決斷。”(未完待續。